第130节
  以前小鹿骂五哥“错你祖宗”,也是惹得五哥大笑。
  怎么逗笑五哥,是个迷。
  五哥素来不爱笑的,只有对着小鹿,他才会温柔又多情。
  也只有小鹿能做到。
  “五哥。”司大庄也行了个军礼,“专列准备妥当了。”
  然后,他又端详司露微,甚至往她的帽檐下看了眼。
  司露微一动不动。
  “像个英俊的小兵。”司大庄说,“你要是去堂子里,姑娘们肯定很喜欢你。”
  他一直凑近看。
  司露微就推了他一把,并且低声警告他:“走开点,嗅来嗅去,你是狗吗?”
  司大庄:“……”
  沈砚山又笑起来。
  上了专列,司露微准备站在大帅车厢门口站岗,沈砚山让她进来。
  司大庄前后走了一通,各处的防卫都安排妥当了,他也大咧咧进了大帅的车厢。
  沈砚山对司大庄,总是格外的亲近和纵容,这也是司大庄办事处处顺利的原因——没人敢跟他耍心机。
  得罪了司大庄,就是得罪了大帅。
  “要十个小时才到武汉。”司大庄拿出了纸牌,“咱们玩一会儿牌。小鹿你把帽子摘了,带着不难受?”
  司露微犹豫了下。
  沈砚山看向了她。
  司露微果然脱了帽子,继而司大庄和沈砚山都大笑起来。
  司露微为了装成兵,特意在额头上画了一条线,那是当兵的常年戴帽子勒出来的。
  脱了帽子,这条线看上去很滑稽。
  “你还真是……”司大庄对他妹妹有点无语,“有必要装得这么仔细吗?”
  “我们做的,就是细致活。”司露微道,“我师父入行快二十年,从未失手,就是他考虑问题很仔细。”
  沈砚山不笑了。
  司大庄也轻轻叹了口气。
  “想要成功,做事情的确要仔细。”沈砚山沉默了一瞬之后,突然道,“小鹿,你做得很好,很成功。”
  司露微看了眼他。
  自从她入了罗门,这还是沈砚山头一回夸赞她,而不是劝她离开。
  她笑了下。
  难得一见的,她对着沈砚山露出一点微笑。
  司大庄听着五哥的话,又看着司露微的笑容,莫名很心酸。
  他们俩,是可以在一起的,为什么会闹成这样?
  第146章 反客为主
  专列平稳。
  司露微跟司大庄两个人玩纸牌,打发时光,沈砚山坐在旁边看几份密报。
  他的密探网遍布天下,他人还没有到湖北,先要把消息全部摸透。
  他一边看,一边蹙眉。
  “怎么了,五哥?”司大庄留意到了,问他。
  沈砚山沉吟片刻,摇摇头:“没事。”
  司露微也瞧见了他心事重重,转移他的注意力:“五哥,要打牌吗?”
  沈砚山放下了密报。
  他的确应该把心思抽出来,缓一缓,等到了湖北再考虑。
  故而他道:“好。”
  三个人打牌,论起了输赢。
  司露微替罗霄管过赌场,牌技不见得多好,却也勉强能应付。
  司大庄就惨了。
  自从五哥加入之后,司大庄面前的银角子很快就输完了。
  他输急了,开始耍赖:“五哥,你干嘛总是赢我?你是不是使诈?”
  “要输得起。”沈砚山笑道,然后他又说,“既然下了赌场,肯定要赢的,否则为什么赌?”
  “消遣呗。”司大庄说。
  沈砚山笑道:“我赢了,才有资格说我是消遣,你不行。”
  司大庄:“……”
  他开始怀念自己手下那些副官了。他们从来不敢赢他的钱,也不敢对着他说教。
  他作什么孽,要跟五哥赌?
  司露微把银角子分一半给司大庄:“再来,争取赢回来。”
  她说罢,又在桌子底下踢了沈砚山一脚。
  沈砚山唇角微翘。
  接下来的牌局,司大庄有输也有赢。他输了就大嚷不服气,赢了就得意忘形,一个人顶一车鸭子,车厢里热闹哄哄的。
  司露微和沈砚山都觉得轻松了不少。
  黄昏的时候,专列到了湖北境内,沈砚山让停靠一个小站,休整片刻。
  他带着司露微和司大庄在餐车吃了饭,然后一个人下了火车,沿着轨道走动抽烟。
  他在车窗外,来来回回踱步了将近半个钟头。
  司露微低声道:“五哥遇到了麻烦事,湖北的形势肯定不乐观。”
  “我早就听说,那边要北上攻打北平了。”司大庄道。
  司露微顿时就明白了。
  沈砚山这次去湖北,是北平政府想要用他拖延住湖北的军阀北上。
  而他一直在犹豫,到底是要如何处理这件事。
  他这个五省大都督,是个虚名,地盘仅限于江西。湖北闹翻天,对他没什么影响。
  “他是怎么打算的?”司大庄有点想不通,“看他的样子,应该是接到了新的密报,湖北那边去或者不去,都不安全。”
  司露微也不知道。
  见沈砚山又抽出一根烟,俨然是要用香烟把自己呛死,司露微下车去了。
  她缓缓走近:“五哥……”
  沈砚山在黑暗中吐出个烟圈:“你怎么下来了?”
  “湖北那边,有确切消息?”司露微直接问。
  沈砚山不瞒她,点点头。
  “你何必要去?”
  “内阁下的命令,既然接受了这个虚名,自然要走一趟的。否则内阁下令攻打我,江西与多省交界,我四面受敌。”沈砚山道。
  一声令下,其他军阀们肯定想分一杯羹,会一拥而上。
  沈砚山不能授人以柄。
  “你在车上接到的密报是什么?”司露微问。
  沈砚山觉得很复杂,不好对司露微说。
  但是,他非常清楚,他一旦去了,再想回来就很难了。
  内阁已经通电湖北,把他即将视察的消息传开了,那边会做准备,不可能不去。
  也没必要去牺牲。
  “五哥,我有个主意。”司露微道,“可以让他们自乱阵脚。”
  沈砚山看向了她。
  司露微被他看得有点不自在,轻咳了声:“一点愚蠢的小建议,我需要借用你车上的电台,给湖北那边发封电报。”
  沈砚山把烟蒂踩灭:“说说你的想法。”
  “派人去刺杀湖北督军,既留下线索,又不留下把柄。打草惊蛇,让他们觉得你来者不善,再派人来刺杀你。”司露微道。
  沈砚山:“……”
  “大都督负伤,通电讨伐湖北督军,给他们一个借口。这样,他们从起事变成了反叛,反正他们是要出兵的,这个计划不可能改变。”司露微道。
  沈砚山眼前骤然一亮。
  最简单不过的方法,他没有想到。
  人在困境的时候,往往会忽略身边的捷径,司露微的话,醍醐灌顶。
  沈砚山用力抱了下她:“小鹿,你果然很聪慧!”
  司露微的枪法和思考方法,都是沈砚山手把手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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