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节
  他想要打沈砚山一顿。
  “报应!”沈潇咬牙切齿道,“你这样作贱我,她就那样作贱你!你活该,你就应该被人踩到泥里去,贱骨头!”
  说罢,他站起来把自己的椅子狠狠踢开了,阔步走了出去。
  沈砚山原本就烦,被沈潇这么一闹腾,更烦。
  他满心想要给谁一枪。
  他这边一肚子气,司大庄端了两碗粉进来。
  “五哥,你刚刚就吃了点圆子,再吃点粉吧。”司大庄道。
  沈砚山深吸一口气,把情绪压下,端起粉吃了起来。
  他有很多的无可奈何。
  司大庄坐在旁边,也吃了一碗。去年一年,他跟着五哥在战场上,总是吃得不好,饭量减了三分之二。
  吃完了,司大庄把汤都喝完了,却仍是不肯放下碗,恨不能把碗都吃了。
  见他这样,沈砚山就知道他有话要说。
  沈砚山刚吃下一碗粉,身体很舒适,心情也好转了点,就问司大庄:“你想说什么?”
  司大庄清了清嗓子:“五哥,我……”
  他终于放下了碗,却拿着筷子不停转,总有什么话就在唇边,但是说不出来。
  “你说,不妨事。”沈砚山道。
  司大庄鼓足了勇气:“五哥,你不是答应了小鹿,今年的十月三十,就是她生日当天,要放她走的吗?”
  沈砚山心中那一点点火苗,一下子窜得老高。
  他恨不能把全世界都付之一炬。
  他握紧了手,手指关节被捏得咯咯作响,就连牙关也是咬得死紧。
  司大庄有点害怕了。明知五哥不会打他,他还是惧怕。
  五哥是杀人不眨眼的。
  “五哥……”
  沈砚山不等他说完,重重将桌子上的碗摔到了地上,碎瓷四溅。
  他眼睛一瞬间通红,像充血了般:“没有人可以全身而退,我做不到,小鹿也别想。你回去告诉她,让她死了这份心!”
  司大庄就知道是这个结果。
  当初五哥那承诺,就是随便说说的。
  “五哥……你给了小鹿五颗子弹,你还记得吗?”司大庄忍着挨打的风险,提醒沈砚山。
  沈砚山狠狠瞪向了他,扬起了巴掌。
  这巴掌,下一瞬恐怕要落在司大庄的脑袋上,故而司大庄抱着脑袋跑了。
  他一边跑一边嚷嚷:“五哥,你再想一想啊,你那么聪明。”
  沈砚山捧住了脸,坐在椅子上,半晌提不起力气。
  兜兜转转,又回到了两年前,小鹿重病的时候。
  那时候,他也是这样绝望,这样愤怒,这样委屈而心痛。
  他要体谅小鹿,要成全徐风清,谁来可怜他?
  沈砚山站起身走了。
  这个晚上,他又住到了营地,不想回家了。
  他生气,可一晚上之后,他冷静了下来,必须面对接下来的问题。
  安昌县的反叛是要平的,司露微也是要哄的,否则事情更加不可收拾。
  翌日上午,他还是回到了自己家。
  结果,令他意外的是,他在自家门口不远处的街头,看到了司露微和徐风清。
  司露微手里拿了个罐子,是她昨晚做好的桂花酱,她答应要给徐风清的。
  她仍是这样固执,这样偏袒徐风清,不肯听沈砚山的话。
  沈砚山的脑子里嗡了下,已然气疯了,什么理智也顾不上了。
  他突然拔出了腰间配枪,冲徐风清走了过去。
  司露微正好面对着沈砚山的方向,一抬眸时,看到沈砚山拿枪对着徐风清的后脑勺,她想也没想扑向了徐风清:“当心!”
  她话音刚落,枪就响了。
  她用力扑倒了徐风清,可还是慢了半步,子弹从徐风清的肩头穿过。
  徐风清稀里糊涂,旋即剧痛袭来。
  司露微见沈砚山靠近了几步,枪口继续对准了徐风清,她麻利爬起了身。
  她用胸口堵住了沈砚山的枪:“五哥,你打死我!”
  沈砚山恍惚清醒了点。
  他的情绪,是很多次的堆积,到了这一刻彻底爆发,就像洪水泄堤。
  司露微站在他面前,她死死看着他,眼睛里有那么浓烈的恨意和倔强,沈砚山终于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
  他看着她,用力拽住了她的胳膊,将她往自家拖。
  司大庄听到枪声,冲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倒地哀嚎不止的徐风清。
  “露微!”徐风清大喊。
  司露微却挣脱不开,被沈砚山带回了家。
  司大庄看着徐风清的肩膀,心想:“五哥终于彻底被小鹿逼疯了。”他没办法,把徐风清搀扶起来,送到了南昌的教会医院去了。
  第111章 交换
  沈砚山终于被逼疯了。
  他不顾后果,把司露微关了起来,反锁在她的房间里。
  副官们守住了前后门窗。
  他不许其他人探望,包括司大庄。
  徐风清被送到了医院,取出了子弹。麻药过去之后,他疼得满头出虚汗,掌心汗津津拉着司大庄:“大庄哥,那个沈五哥,他是不是……是不是想要露微?”
  司大庄叹气:“你早就看出来了吧?就是这么回事。”
  徐风清脸上的汗更甚:“露微不跟他,他会不会伤害她?”
  到了这个境地,仍想着小鹿……
  司大庄心里特别不好受。
  就像他以前跟沈砚山说过的,徐风清没什么不好。哪怕是鸡蛋里挑骨头,也挑不出徐风清的大过错。
  对于小鹿,徐风清是真心实意的。
  “……大庄哥,如果露微有危险,你保护好她。真有个万一,我可以走,只要他不杀露微。”徐风清艰难道。
  不知是心疼还是伤口疼,他一脸泪一脸汗。
  徐风清是个长不大的孩子,一腔赤诚,没有任何的花哨。
  司大庄傻里傻气的,看着都心酸。
  “没伤到内腑,过几天就可以出院了。你不要多想,把你的枪伤养好了。”司大庄道,“你的话,我会告诉露微。”
  回到家,司大庄换下了满身是血的衣裳,洗了个澡,想要和沈砚山聊聊。
  沈砚山也不见他。
  接下来的几天,沈砚山叫了得力的副官给司露微送吃、送喝,仍是关着她。
  军队已经准备妥当,八月二十日早上四点半就要出发,开往安昌县,估计要好几个月才会回来。
  “这次你不要去,在家里替我看着小鹿。她要是跑了,我就毙了你。这话,我也会告诉她。”沈砚山道。
  司大庄糟心看了眼他。
  五哥狠是真狠,可对于司大庄和司露微,他是很维护的。
  上次在战场上,司大庄犯过两次大错,沈砚山都没跟他计较。
  他吓唬司大庄跟吓唬司露微一样,都只是放放狠话罢了。
  “五哥,我以后都不能见她了吗?”司大庄问,“你打算怎么办?”
  沈砚山没想好应该怎么办。
  他这会儿着急去平乱,也要重新整顿安昌县的驻军,满腹心事。而司露微的事,不是快刀斩乱麻能解决的,需得静下来慢慢处理。
  他现在静不下这个心。
  只能等他把安昌县的事情处理完毕,再慢慢来考虑司露微。
  “我不在家这段时间,你不要见她。”沈砚山道。
  司露微被关这三天,每天吃一顿午饭,不说话不闹腾。
  沈砚山看她这个态度,就知道她是打算硬扛到底。
  她若是不吃饭,以死相逼,反而是种示弱了。
  她不肯服软,沈砚山束手无策。
  不成想,到了八月十九日的傍晚,副官进去送饭的时候,司露微对他道:“我想见见总参谋。”
  副官道:“我去替您问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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