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
  “夫人说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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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竹覃居随着夫妇二人的离开渐渐安静下来,锦鹿和汲香还跪在地上,云氏离开后,陆徵也一直没喊她们起来,她们虽说一直服侍陆徵,但着实比不上阿仁与陆徵的感情,连阿仁都被夫人毫不留情地给发卖了,陆徵甚至都没有为他求情,这让她们更加恐惧自己的命运。
  陆徵靠在床上出了很久的神,事实上,换了任何一个人突然发现自己穿越了,大概也是他这样一脸懵逼的。
  好不容易应付走了云氏和英国公,陆徵只觉得自己半条命都去掉了。
  他敢拿这些年不曾及过格的的历史发誓,中国历史上除了那个夏商周的夏朝,根本就没有大夏朝这么个朝代。
  虽说有原主的记忆,可行为举止这些东西也不是看看就能学会的。
  陆徵回过神来,才发现锦鹿和汲香还跪在地上,甚至已经瑟瑟发抖,他连忙道:“你们赶紧下去休息吧。”
  “少……少爷?”
  陆徵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忙改口道:“我要休息了,你们都下去吧。”
  等到她们离开,陆徵才松了口气,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自己的身体,苦笑道:“睡一觉醒来,会不会发现自己在做梦呢?”
  第二章 去读书
  睡一觉醒来当然不会发现自己回去。陆徵养伤的日子格外无聊,好在母亲常常派人送了点心过来,再加上两个大丫鬟里的汲香也是个活泼的,熟悉了之后就喜欢说些八卦给他听,这才让他的养病生活多了一些乐趣。
  可纵然如此,也不代表他就真的能够这么安安心心地在屋子里头当米虫。云氏先前和英国公的一番对话,让她已然意识到了自己对于幼子太过溺爱,好在如今尚未酿成大祸,还可补救。她为人向来雷厉风行,既然意识到了这一点,便立刻着手要将这孩子的性子给掰回来。
  所以,当云氏一边喝着茶,一边云淡风轻地把自己的目的说出来,陆徵立刻就被含在嘴里的一口茶给呛到了。
  一番兵荒马乱之后,陆徵咳了两声,有些小心翼翼道:“大哥向来公务繁忙,还是不要去打搅他了吧!”
  “你大哥都已经同意了。”云氏爱怜地拍着他的背,“再说,这也是权宜之计,你如今在家中养病,功课落下不少,待到日后你回了家学,自然不必再麻烦你哥哥。”
  “孩儿听说大哥日日都要工作到很晚,房中灯火有时还要到子时才熄灭,孩儿实在是不忍让大哥更加操劳了。”
  云氏捂着唇笑了笑:“这生了场病,倒是会关心兄长了。”她摸了摸陆徵的头,“不过是教导你一二,对你大哥无碍的。”
  语气虽然放软了,但却并没有转圜余地。
  陆徵都要哭了,娘,合着只有我是你亲儿子,大哥是充话费送的吧。
  云氏便站起来:“行了,你好好歇息,娘明日再来看你。”说完,便出门离开了。
  陆徵连忙恭送母亲,这些天他一直尽力在模仿原主的言行,以防被人看出不同来。好在古代,孩子稍大一点就要移到别的院子里去,不能与长辈同住,陆徵与陆老夫人亲近,也不过是一天请个安,偶尔加一顿饭罢了,更别说和父母。
  如此想来,他倒是对去大哥房中念书这事情没有太大抵触了,反正原主也不见得比文盲好上多少,他与陆彻的关系也更是生疏,应该不会被看出什么东西来吧。
  这么一想通,陆徵倒觉得有些饿了,他还不习惯这里的时辰,每次都要问两个丫鬟,可这会房中没有一个人在,他便准备出门去看看。
  还未出去,他就听到门外传来隐隐约约的哭声还有锦鹿的训斥声。虽然都压低了声音,但陆徵耳朵灵,又加上周遭实在安静,他倒也听见一两声。
  “……吵了三少爷……赶紧……后事要紧……”
  陆徵干脆推开门,正看见锦鹿站在院子里教训一个小丫头,陆徵见那小丫头有些眼熟,一时也想不起来。锦鹿却一眼就看到了陆徵,赶紧让那丫鬟下去,上前来福一福身:“三少爷。”
  陆徵问道:“你们在这吵什么呢?”
  锦鹿脸色一白:“没什么,不过是个不懂事的小丫头,竟然惊扰了少爷,是奴婢的过错。”
  陆徵见她说着说着就要跪下来,连忙拉住她:“……我就是问问,你不想说就算了。”
  锦鹿果然闭了嘴。
  陆徵顿感无趣。
  恰在此时,提着点心盒子的汲香走了进来,她比锦鹿小一岁,性子却跳脱许多,唯有一手做点心的好手艺这才留在陆徵身边。虽说同为大丫鬟,但汲香与锦鹿关系好,也向来听她的话,见陆徵与锦鹿站在院子里,且锦鹿脸色不好,连忙迎了上来。
  “三少爷,来房中吃点心吧!”
  陆徵便也丢开锦鹿的事,进了房间。汲香将四色点心一一摆好,又拿出碗碟放在陆徵面前。
  一色绿豆糕,用了糯米和绿豆粉做成方方正正的模样,底下铺着一条粽叶,深绿色的粽叶上摆着浅绿的糕点,极为清爽;一色栗子酥,用了蒸熟的栗子揉成的泥,外头裹了一层饼皮,在油中滚过一圈,皮焦香酥脆泛着微微的黄色,里头的栗子泥却又软糯可口;一色莲子糕,质地细腻甜爽,香甜软滑,洁白的糕点上淋着一层糖渍桂花,泛出浓郁的香味,最后一色却是府中常备的枣泥山药糕。
  这四色点心都清清爽爽,且颜色也搭配的漂亮,每一个又做的很小,看得出汲香的确是费了心思的。
  那一日陆徵最后也没有真的罚她们,只是象征性地扣了一月月钱,锦鹿和汲香原本以为自己在劫难逃,谁知陆徵竟如此轻易地放过她们,两人感激莫名,汲香不如锦鹿在日常服侍上细致,但也每日里变着花样地给陆徵做些点心。
  陆徵只是一看,便对汲香道:“你辛苦了。”
  汲香顿时就露出笑容,颊边两个小梨涡更显得可爱。陆徵咳了一声,这两个丫头对他有些意思他是知道的,只是他对两人没啥兴趣,也不想做渣男,便只当做是不知道。
  汲香见陆徵只是吃点心,顿时失望地嘟了嘟嘴。
  倒是锦鹿细心,忙道:“少爷慢些吃,一会又用不下饭了。”
  陆徵从善如流地放下手里的点心,刚想站起来走走消食,就见管家陆安走过来,身后带着几名年纪十二三岁的少年。
  这几名少年都有些拘谨,却很讲规矩,跟着陆安进来,眼睛也不乱转。穿着下人的衣服却浆洗的很干净,来到屋前,恭恭敬敬地站着。
  陆徵好奇地走了出来:“安叔,这是做什么?”
  陆安慈祥地笑着道:“这是夫人为少爷准备的书童,少爷日后回去家学,总要带几个人的。”
  陆徵没有吱声,原主并不太喜欢带很多人在身边,他亦然,所以陆安的话说完,他就走到了那几个少年面前。
  陆安还在介绍:“他们几个都是家生子,夫人担心少爷,故此也希望将他们留在少爷身边照顾您。”
  “我自然知道母亲的拳拳爱子之心。”陆徵笑了笑,然后走到一个胖乎乎的少年面前,“你叫什么?”
  胖乎乎的小厮恭敬地看着他:“小的叫阿福,少爷行走在外,尽可以使唤小的。”
  “我记得……你之前是外院的?”
  阿福眼睛一亮:“少爷记得我?”
  陆徵摸了摸下巴,原主模糊的记忆里,他的确阴差阳错救过一个被冤枉的小厮,如今这小厮当了自己的书童,也算是有缘。
  他指着阿福对陆安道:“就他了。”
  陆安有些犹豫:“少爷不多挑几个?”
  陆徵皱起眉头:“我去念书,带这么多书童做什么,有一个就够了。”
  既然选定了书童,去陆彻书房读书的事情也就提上了日程。
  陆彻的书房早就布置好了,只等着陆徵搬过去,陆徵用尽办法也没能逃脱掉这个命运,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带着阿福去了飞鸿院。
  阿福将他的笔墨和书本摆好,便乖乖地站在一旁。
  陆徵叹了口气,打开书本,密密麻麻的字晃得他眼花,唯一的好处是他竟认得这些字,只是没有标点符号,这一本书看下来他觉得自己都要崩溃了。
  阿福一边替他磨墨一边说道:“大少爷要酉时才回来,让您先写二十页大字。”
  陆徵如临大敌地握住笔,然后在宣纸上画出一道歪歪扭扭的横线。
  “……”
  阿福和他面面相觑。
  “哈……哈哈,好久没有拿笔,都生疏了……”陆徵擦掉额头的冷汗,内心十分抓狂,为什么脑子里有记忆,身体却没有记忆呢!
  陆徵不信这个邪,抓着毛笔誓要写出一个端正的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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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彻回到府中时,发现自己书房内静悄悄的,不由得一挑眉。
  一旁的随从立刻十分有眼色地去问了书房伺候的人,回来的时候脸色古怪道:“大人,据说三少爷在房中练了一下午的字。”
  陆彻也惊讶了,不过也没立刻进去,反倒先回自己院子换了衣服。他的妻子是前兵部尚书裴佼的独女,裴氏与他夫妻多年,两人早已心意相通,一边服侍他换衣服,一边好奇地问:“今天发生了什么事吗?”
  陆彻摇摇头。
  裴氏也不追问,让人去把一双儿女抱过来。
  “让他们等一会再过来吧。”陆彻摆摆手,“我先去书房看看三弟。”
  裴氏笑着道:“我听下人们说,三弟今日很是勤奋,一整日都在书房里,没有嚷着要吃喝,也没有溜出去玩,倒是难得。”
  陆彻的脸色有微微的放松:“想来是这次的事情给了他教训吧!望他是真的变好了,别再惹祖母和父母担忧。”
  “你啊!若是让三弟知道你这般揣测他,只怕会不高兴。”
  “我不过是担心这小子本性难移,让我们白高兴一场。”
  “行了,你要怀疑就怀疑大狱里的犯人去,别对家人也不相信。”裴氏有些不高兴地说道。她嫁过来快十年了,也算是看着陆徵从一只小包子长大的,陆徵小时候十分可爱,又向来对她这位长嫂多有尊敬,再说,她也不觉得陆徵有什么不对,虽说纨绔了些,可他又没有为非作歹,生在这样的家庭,张扬些有什么不对呢?
  陆彻一见裴氏的表情就暗暗地摇头,他不想跟裴氏起争执,便道:“知道了,我去看看他就回来。”
  “三弟向来吃软不吃硬,你也不要过于刚硬,免得他起了逆反的心,反倒不美。”
  见陆彻应了是,裴氏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为他整了整袍子,便看着他朝着自己的书房走去。
  陆彻走出了院子,虽说不太认可裴氏的话,可若是陆徵这次真的改好了,他上次想要的那把西域精铁匕首也不妨作为奖励送给他。
  陆彻这样想着,满怀信心地踏入了自己的书房,然后就变了脸色。
  “这是什么?!”
  第三章 先练字
  这一地都是陆徵今天的训练成果。
  陆彻皱起眉头拿起一张,看着上面软趴趴的字半晌说不出话来。
  “大哥……”陆徵不安地看着他。
  “这便是你今天练的?”
  “是……”
  陆彻一张一张地看了过去,沉默了很久,想起妻子的殷殷嘱托,这才勉强张口道:“学习态度……还算可嘉。”
  陆徵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他这一个下午的确完成了陆彻交代的二十张大字,可是那软趴趴跟蚯蚓一样的字体连他自己都看着辣眼睛。
  陆彻深吸一口气:“原本还想着明日开始替你讲学,如今看来倒是不必了。”他吩咐一旁的阿福,“去把你家少爷的描红本子找出来,什么时候把字练得像样了,什么时候再开始讲学。”
  陆徵瞠大了眼睛:“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