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节
  左莫缓缓睁开眼,他眼中闪过一抹倦色。七十一具【妖术牢笼】,哪怕有主场之利,对他来说,也不是件简单的事。
  整场战斗看似没有太激烈的地方,但有好几处,他如同游走在钢丝上,险象环生。毕竟这是他第一次利用荒兽棋盘。幸好遇到的都不是什么高手,否则的手,一旦陷入缠斗,他只怕顾此失彼,难逃一败。
  若是他败了,所受的反噬,会让他的神识瞬间重伤。荒兽在他身后,居高临下地俯视,他如芒在背。
  突然妖群中冲出几道身影,快若闪电,朝左莫冲来。
  左莫眼睛蓦地微眯,心中凛然,这几个冲过来的家伙,时间拿捏得正好,不是庸手!他神识在刚才的【局】中消耗巨大,正是最疲软的时候,若是再给他两息,不,哪怕一息,他都能化解这轮攻击。
  看来自己对妖族的战斗还是没有经验,他暗自记下这次犯的错误。
  对于被轰杀出荒兽棋盘,他倒不是太在意。反正只是神识受伤而己,若是能从中吸取一些教训,那可是很划算的买卖,因为这可能救自己的小命。
  所以左莫并没不慌张,他甚至还有些好奇,被轰出十指狱是什么感觉。
  铮!
  如同钢弦被拨动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一道紫色的光箭,从左莫脸颊掠过。
  紫色光箭快得根本让人难以闪避,穿透一名高速前进的妖。这名妖甚至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化作一团光芒,消失不见。
  扑嗵,最前方的那名妖忽然毫无征兆地一头栽倒,他的脚上,赫然缠着两道灰青色的雾气索。
  此妖实力非凡,见机极快,在栽倒的一瞬间,手上立即亮起一道光斩,斩向脚上的青雾索。
  噗!
  他的胸前突然突出一截青灰色的剑尖。
  剑尖消散成雾气,他瞳孔中尽是不能置信,化作一团光芒,消失不见。
  铮铮铮!
  钢弦拨动的声音不绝于耳,南玥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藤弓,每次弓弦张开,紫光一闪,一支藤箭便在弦上。
  苍泽此时相貌大变,满头青灰色头发,如同水草般飘动,带着诡异的韵律。他的双目蒙着一层淡淡的青灰雾气,浑身如同乩巫般颤抖,每一次颤抖,都伴随肉眼难见的波纹荡开,阴冷诡杀之气四溢。
  围观者无不色变。
  “高阶妖术!”明决子终于按捺不住,失声惊呼。
  南玥恰好刚从入定中醒转,一见左莫遭到围攻,毫不犹豫地出手。她用的是正是今天刚刚修炼的《天南箭术》,这门妖术她今天只不过第一次修炼。但是《天南箭术》不愧是为天南藤氏的传承妖术,南玥学起来得心应手,远没有普通妖术的那般艰涩,许多地方就像本能一般。
  她着急替左莫解围,心无旁骛,更是渐入佳境。
  苍泽比南玥晚醒转一点,他修炼的《苍痕术》并不像南玥那般周围浑然未觉,相反,外面发生的一切,他隐隐有所察觉。目睹大人尽心维护他们,他心中感激,虽然知道这会得罪别人,也依然毫不犹豫。
  《天南箭术》!《苍痕术》!
  两部曾经叱咤一时的妖术,在经历无数岁月湮没,如同拂去尘埃的宝剑,那冷冽的锋芒,再次出现在世人的面前。
  一如那三千年前的光华!
  第三百七十六节 我们需要实战!
  南玥和苍泽的出手,立即震慑住群妖。
  紫色藤箭,快若闪电,无一妖避开,空中掠过紫芒惊艳裂空。灰青苍痕,奇诡百变,就像戴着人皮面具的刺客,防不胜防。眨眼间,刚刚还杀气腾腾的偷袭者,便纷纷化作白光,消失不见。
  围观者无人敢动。
  他们也许无法像明决子那般,一眼洞察南玥和苍泽用的都是高阶妖术,但他们同样能够看出两种妖术的不同寻常。南玥和苍泽之前呆在幻阵中,众妖被左莫吸引,竟然一无所觉。
  他们的突然出现,以及随后的霹雳手段,立即熄了一些妖混水摸鱼的心思。
  南玥气息微喘,手持藤弓,立在左莫身旁,一脸警惕地注视着周围。苍泽额头布满汗珠,身上的灰青色雾气,比刚才淡了许多。
  左莫心中明了,南玥和苍泽不过第一次修炼新妖术,这番用出来,肯定是筋疲力尽。
  “回去吧,好好休息。”缓过劲来的左莫温声道,双手同时挥动,数十道各色光芒如同暴雨般倾泄而出,没入他周围的空地上,消失不见。
  陷阱!
  围观者心中无不暗自凛然。
  南玥和苍泽都是强弩之末,眼下不过硬撑,见状彻底松一口气,没有拖泥带水,迅速离开。
  左莫冷冷环顾周围一眼,许多妖纷纷低头,不敢与他对视。他的目光在明决子身上顿了一顿,这个陌生的妖朝他微微一笑。
  他没有细思明决子笑容里的含义,便离开荒兽棋盘。
  甫一离开荒兽棋盘,左莫才深刻地感受到这次神识消耗到底有多严重,赶紧入定,恢复神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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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剑阵是个好东西,能够帮助你们参悟剑意。但是,不要过份依赖外物,我们是剑修。什么是剑修?除剑之外,别无他物!无论你们有没有领悟剑意,当你们开始修剑后,你们的心便有如一柄剑胚。你需要不断地锤炼、磨砺它,使之越来越精纯,使之越来越坚韧。那怎么才能锤炼磨砺你们的剑心?战斗,不断地战斗!没有战斗,没有剑修。我们剑修,是带着锋芒来到这个世界!”
  韦胜的声音并不激昂,但是坚毅的目光,和斩钉截铁没有一丝转圜的语气,却令所有的剑修热血沸腾。
  以前,大伙苦于无人指导,像无头苍蝇。如今,韦胜的横空出世,让所有的剑修,看到希望。换在其他门派,像韦胜这样弟子,依然是弟子。但是在这里,韦胜迅速成为所有剑修的老师,无人置疑他说的每句话。
  他是真正的剑修!
  韦胜的许多修炼如果放在以前,大家都会觉得很傻。谁能想到,一位金丹期的修者,还每天花费两个时辰,像个初学者一般,一剑一剑劈刺?可是他很快,他就用事实让众人明白,基础修炼是多么至关重要。
  他用炼气期的剑招,炼气期的灵力,横扫包括麻凡在内朱雀营在内的一众高手。
  如此匪夷所思的比试,当整个朱雀营整整数日间,都陷入一片死寂。韦胜的表现简直颠覆了他们长久以来形成的常识。
  什么灵力,什么剑招,在韦胜面前,就像没有任何用处一般。他用事实告诉大家,他们的修炼进入误区。渐渐,有人开始模仿韦胜的修炼方式,一板一眼地练习他们早就放下许久的基础剑招。
  韦胜的讲剑堂每天都是人满为患。
  在讲剑堂上,韦胜讲了刚才那番话。大伙课后迅速聚集在一起,交头结耳商量。
  “韦师说得太他娘的够劲了!”雷鹏虽然修的不是剑诀,但是每堂讲剑从不拉下,今天韦胜的这番话更是大大符合他的胃口。年纪轻轻的韦胜,被大伙称为韦师。
  “可是哪有什么实战。”人有嘟囔道。
  “实战也不是没有。”麻凡沉吟道,自从他上次被韦胜打败,他反省了许久。他修剑野路子出身,许多东西一知半解,埋下许多隐患。如今被韦胜一一挑出,受益极多,他对韦胜说的每句话,都要反复思考好几遍。
  “没错,外面就有煞魂,还有更厉害的煞魂兽,不就是最好的实战对象么?”年绿插了一句。
  “对!干他娘的!”
  “嗯嗯,咱们好好筹划一下,不如这样……”
  可怜的煞魂兽们,在这片煞雾中横行上万年安然无事,却因为韦胜的一席话,遭遇灭顶之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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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来束龙、阿文等等卫营的骨干,也打算参加讲剑堂。虽然韦胜讲的是修剑,但是许多地方对他们同样有借鉴意义。
  但是,这个打算被蒲妖无情地扼杀。
  开什么玩笑?堂堂天妖的嫡系,哪怕是名义上的嫡系,哪里轮得到别人来给他们讲课?
  对蒲妖而言,这简直是羞辱,没错,就是羞辱!
  越想心里越是不爽的蒲妖,立即命令卫营全营封闭。讲剑堂有什么大不了?讲起修炼,哼,谁能跟哥比?
  蒲妖心中冷笑。
  大手一挥,炼魔堂就这样摆开。
  虽然蒲是妖,但是他对魔那一套,可一点不陌生。洋洋洒洒,肆意指点,所讲的早就不局限于《苦卫》。如果那些魔界的魔校们,坐在这听,只怕早就心惊肉跳。苦卫们只是老老实实听着,许多地方让他们豁然开朗。至于其他什么的,他们倒没有什么感觉。
  虽然营门紧闭,但是朱雀营的一举一动,还是落在束龙他们眼中。
  “实战?唔,的确很有必要。”蒲妖托着下巴,眨着血瞳。
  比起朱雀营的剑修们,卫营的苦卫们,实战经验少得可怜。而且他们都是修奴出身,真正意义上的野路子。可以说,先天上苦卫们便差朱雀营的剑修们许多。
  若是卫营被朱雀营压下,他面子上岂不是太无光了?
  哪怕是韦胜!
  哼!区区一个金丹……
  心高气傲的蒲妖,哪里可以容忍这样的结果?
  更何况,还有黄金魂!在吸收一缕黄金魂之后,他的神魂大大稳定下来,让他松一口气之余,对剩下的黄金魂更加渴望。在这个节骨眼上,当然要好好证明一下自己的价值。
  没办法啊,自己的这位学生,最是现实不过!
  蒲妖也把主意打在那些煞魂兽身上,他没有半点商量的意思,大手一挥,直接命令下去。
  卫营开始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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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营地里发生的一切,公孙差都不知情。韦胜的到来,对他并无太大的影响。离开无空山时,他只不过刚入门月余,对无空剑门没有什么感情。韦胜这个大师兄,他也只是听说过名字,真人还是第一次见。
  此时他浑身红彤彤,像煮熟的虾。他本来长得就俊俏,脸上有着少年特有的腼腆羞涩,此时全身通红,更是可爱。
  他的神魂剧烈地波动着。珠子一入口,汹涌的神魂本源,如同潮水般,险些把他吞没。他的神魂,就仿佛一叶舢板,在大浪中挣扎。
  若是一般人,在这种情况下,第一个想法便是自保。
  可公孙差性情狠辣果决,第一时间开始自杀式的疯狂掠夺。挣扎中,不间断地吞噬神魂本源,来强化自身,其中惊险程度,是公孙差修炼以来最危险的一次。
  公孙差的修为在整个队伍中属于最垫底的,但是,若论起心志,哪怕连左莫,都低估了他心志的坚韧程度。从他接触战将开始,就是在蒲妖一遍遍的蹂躏下,顽强的硬挺过来。在那段时间里,蒲妖没有任何指点,公孙差需要不断地从失败中寻找规律。没有鼓励,没有支持,只有失败。
  最残酷的成长模式,成就公孙差。
  这形成小娘狠辣的战斗风格,可却少有人知道,他对自己更狠。
  他是一个肉体孱弱、修为低下,内心却坚韧狠辣至极的怪胎。
  对他而言,这只不过是另一场战斗。凶险的局面,并没有让他有一丝动摇,从蒲妖无数次蹂躏中磨炼出来的心志,稳若磐石。他最擅长的,便是从看似没有机会的绝境,寻找出一丝可乘之机。
  如怒涛般的神魂冲击,他飘摇欲坠,他却无比冷静地,一丝丝地吞噬那些游离的神魂本源。
  他的神识迅速成增涨,他愈发得心应手。
  他就像指挥朱雀营般,指挥着自己的神识。
  迂回、穿插、围歼……
  这些他最熟悉的办法,被他游刃有余地用出来。他就像一只狡诈的狐狼,伺机游走,一看到机会,便扑上猛地咬下一块。
  神魂本源是如此汹涌,他是如此弱小。他没有半点慌张,相反,他相当兴奋,因为他找到了战斗的快感。这种快感,就像毒瘾般,让他深深为之迷醉。
  他逐渐控制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