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6节
  “嗯…………”
  “他有很多的毛病。”
  “这话你可以说,我就听听,不怎么方便说。”
  “他骄傲,他自大,他权利欲很强,他迷醉于人主的光辉和称颂,他想要得到万代景仰。”
  “嗯…………”
  “但他最想做的,是做一个人。”
  “这要求,好像有点低。”
  “人,长寿者百年,百二十年至多了;
  需历生老病死,喜怒哀乐,于这苍茫之间,人的一生,真的如白驹过隙。
  但他,还是想做个人。”
  “我……好像有点懂了。”
  “所以,他斩了仙,自此人的头顶,不再有另一批人的存在。”
  “然后?”
  “但仙,是斩不干净的,哪怕已经全都死干净了,但冥冥之中,依旧在等待归来的时机。”
  “所以,你当初陨落,是因为…………”
  “那一次,我阻止了。”
  有点像是反动派企图卷土重来,然后被赢勾代替早就已经当人“圆寂”了的黄帝又逆推了回去。
  当然了,赢勾也因此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但这一次…………”
  很明显,一年前的地狱之变,赢勾没能阻止,或者说,是已经阻止过一次的他,懒得再做第二次了,毕竟,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一年前的变化,
  按理说,
  应该是末代府君去扛的,结果老道前世见情况不对,直接席卷了家当开溜了,宁愿把基业都丢了,也不玩儿什么“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的戏码。
  况且,
  哪怕仙早不在了,
  但还有这种类似于地藏王菩萨,对仙有着憧憬有着向往的人在,且这帮人,络绎不绝。
  不是所有人,都想当个人的。
  不过周泽也有些奇怪,
  难得啊,
  铁憨憨和自己忽然一下子说这么多话,
  而且还不结巴。
  “不对啊。”周泽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那轩辕剑的剑鞘不该去找那位菩萨去叩门么,怎么跑我这儿来了?”
  “我曾经和黄帝一起打败了九黎,斩杀了蚩尤。”
  “额,这怎么又忽然开始回忆过去的光辉岁月了?”
  “我曾经在地狱阻止过变天。”
  “嗯嗯,我知道,我知道,但我问的是…………”
  “我从上古活到现在,我帮黄帝斩过仙,我自己阻止过仙人归来;
  但,
  我从上古活到现在,一直活着,一直没有死,也不愿意死。
  所以…………”
  “所以?”
  周泽看见身侧水做的自己开始慢慢地消融,
  这意味着这场谈话已经要结束了,
  但答案呢?
  “所以什么?”周泽追问道。
  “我…………活…………成…………了…………仙…………”
  第一千零五十二章 开业酬宾!
  “我…………活…………成…………了…………仙…………”
  赢勾最后的回答,让周泽心里也是有些……
  那种感觉,很难具体的形容出来,有些惆怅,有些无奈,也有些好笑,更多的,是一种落寞。
  朋友之间,往往能在情绪上去互相影响,互相倾诉,互相分担;
  周泽和赢勾算不上朋友,
  因为没有“地位”如此悬殊的朋友,远远超过了当年的美国奴隶主和黑人奴隶之间的地位差距。
  但你要说好几年超越了知心爱人距离相处的二人,
  要真没点感情,
  也是不可能的。
  农村的那种木质的厕所架子使用久了,老人还对它有感情呢。
  赢勾是一个很自我的人,事实上,如果抛开他身上的光环,周老板觉得赢勾的本质倒是和自己挺像的。
  曾经的他,替黄帝披荆斩棘,斩杀蚩尤,帮黄帝坐上了人主的位置,开辟了一个新纪元,一个以“人”为本的纪元。
  那时候,可能底层的士兵或许不知道黄帝真正的目的是什么,但你要说连赢勾也不知道,那就真的是在开玩笑了。
  况且,以赢勾的性格,在那个时候愿意“为王前驱”,估计其中也有着看天上那群“仙人”更不爽的意思在里头。
  后来,地狱之中,身为幽冥之海主人的赢勾在“仙人复苏”的大势前站了出来,硬生生地将这“死灰复燃”给打断。
  他说,他当时是地狱的主人,既然坐在那个位置上,自然得做出相对应的反应。
  既然我坐在这儿,你还想坐我上头?
  当然了,可能还有一个理由,那就是当年斩杀你们这些仙人,也有着我的一份出力和付出在里面,你们说回来就要回来,那我以前岂不是白忙活了?
  一年前的地狱之行时,赢勾面对地狱大变找出了各种理由去漠视,去无视,
  但真正的原因,大概是他已经感悟到了什么,
  感悟到了,
  自己从上古活到现在,
  其实,
  自己已经成了“仙”。
  这是一种很讽刺的自我否定,
  一辈子,最光辉的岁月,都奉献给了“天地无仙”的事业之中,
  结果,
  自己却逐渐地取代了他们,且成为了他们。
  骑士杀死了恶魔,但自身也被恶龙的鲜血所污染,最后,成为了新的恶魔。
  仿佛兜兜转转,一切都是一个圆,只是打结的这头,裹挟着的是满满的讽刺。
  周泽又在江面上躺了好一会儿,
  平日里,
  他都是喜欢躺在沙发上晒太阳的,但偶尔吹吹江风也是一种不错的体验。
  不远处,有一辆货轮行使过来,带来了层层波浪,也使得耳边的水声多出了不少的鲜活。
  睁眼望天,
  不知不觉间,
  已经黄昏了。
  周泽慢慢地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衣服,湿倒是没湿,但江面上水汽重,感觉有点腻;
  紧接着,周泽脚踩在江面上开始往回走。
  莺莺主动在岸边迎接,送上来了一瓶矿泉水。
  周泽喝了一口,
  没急着上车,
  而是伸手搂着莺莺的肩膀,
  和他一起面向江面,面向夕阳。
  “莺莺啊。”
  “嗯,老板?”
  周泽沉默了,
  这该死的铁憨憨,
  让自己忽然变得有些情绪低落。
  此情此情,又更是配合氛围,夕阳西下,好像什么事儿,什么人儿,都开始走向了黄昏。
  “呼…………”
  周泽吐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