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
  空气中一股血腥气息弥漫开来,这人大张着嘴巴,眼珠突出,死死的盯着我,眼神骇然可怖,显然死的很是不甘,他的手中,还死死的抓着那玉坠的红绳。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心头突突的狂跳起来,这人、怎么就死了?
  低头看,我的身上和手上已经沾染了许多血迹,我暗道坏了,这要是等警察来了,我就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我抬头四望,周围空寂无人,也不知道这致命一刀究竟是哪里飞来的。
  难道,暗中有人帮我?
  心头冒起一股寒意,我一把扯过那沾血的玉坠,撒腿就往家里跑。
  从小在庙里混,要说我见过的蹊跷事也不少,可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就在眼前这么失去了生命,而且还是死在我的身上,这让我几欲抓狂。
  跌跌撞撞的回到家,我推门而入,就见屋子里的沙发上,居然坐着个人,见我回来,淡淡说了句:“你回来了。”
  我一见这人,顿时愣住了。
  这居然是我正想去找的那个家伙,华夏古董行的潘海根。
  我顿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惊诧的回头看看房门,这才想起来,刚才那房门好像并没有锁。
  他却很是淡定,对我点点头说:“别在意,先去换身衣服,我们再说话。”
  我低头看看,自己身上到处都是斑斑血迹,可我此时哪里还有心思换衣服,走到他面前,直截了当的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微微笑了下:“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刚才袭击你的那个人,他是谁。”
  “你、是你救了我?”我吃了一惊。
  “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么?”他没有回答,却指了指我手中的玉坠反问道。
  我只能摇头,说老实话,我真的不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
  “这块玉,最近给你带来不少麻烦吧?“他继续问。
  我这次只能点头,眼巴巴的看着他,谁知他却不再继续说了,只是看了看时间,起身道:“那人就是冲着这块玉来的,不过有些事在这里说不方便,你现在就把这块玉带上,跟我走一趟吧。”
  “跟你走一趟?干什么?”
  我隐约预感到了有些不妙,他也没多说什么,耸了耸肩说:“忘了告诉你,刚才袭击你的那个人,是我干掉的,不过你也不用谢我,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他们还会再来的,说不定,一会就快到了。”
  我目瞪口呆,不说话了。
  他又继续道:“如果你跟我走,我帮你解决这些麻烦,而且保你大富大贵,否则,你不但越来越倒霉,还有,刚才那些人,随时还会再来找你。相信我,你是对付不了他们的,而我找你的目的,只是想让你帮我个忙。”
  “不好意思,我不能跟你走。”我抬头说道。
  他面容微动,道:“怎么,难道你不怕么?”
  “呵呵,人又不是我杀的,我为什么要怕?再说,你绕了半天的圈子,不就是想要这块玉么,大家索性爽快点,就按你之前说的,十万块,钱货两清,从此跟我没关系,如何?”
  我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像个老江湖,他目光烁烁的看着我,忽然嘴角牵动了下,仿佛在笑,语调却又是那么的怪异。
  他说:“不好意思,我现在已经不想买这块玉了。”
  我讶然道:“为什么,前几些天不是你主动上门来……”
  他呵呵笑道:“那是因为,前些天我是对这块玉感兴趣,不过现在,我对你更感兴趣。”
  我再次惊讶,对我感兴趣?什么意思,这家伙不会是个老玻璃吧……
  他仍然不理我的反应,继续道:“这块玉给你带来的麻烦,想必你也已经尝到了,这证明了当初我不是骗你的,而现在,你如果不跟我走的话,总有一天会后悔。因为,它已经跟定了你,无论你怎样做,都是甩不掉的。”
  什么?!
  谁跟定我了,这块玉么?
  我心里砰砰直跳,拒绝道:“我是不会跟你走的,这东西你不想买也没关系,它要是想跟着我,那就跟着吧。”
  潘海根没有说话,他不动声色的看着我,忽然笑了。
  “如果你跟我走,我还是会付给你一笔钱,而且请你相信,我找你不是想让你做什么不法的事情,只是想让你帮我个忙,同时,也是帮你自己。”
  我皱了皱眉,仍然摇头道:“还是算了,因为我不想为了钱而丢了命。我只是个普通人,不好意思,我明天还得上班呢。”
  说着,我对他做了个请便的手势,他倒也没在意,起身道:“好,我尊重你的选择,不过我相信,总有一天你还会来找我的。”
  我苦笑了下,未置可否的耸了耸肩,看着他走了出去。
  潘海根走后,我皱着眉打量着手中的玉坠,就在这时,那玉坠上面沾染的血迹,忽然,渐渐的消失了。
  仿佛,被玉坠吸噬了一样。
  片刻后,那玉坠又恢复了原样,但里面犹如血丝一样的线条,似乎重了几分。
  我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
  这天晚上,我没敢在家里住,跑去小旅店蹲了一宿,眼睁睁的盯着那邪性的玉坠,一夜未眠。
  我实在是睡不着,也不敢睡着,我怕,一闭上眼睛,那白衣女子,就会出现。
  跟潘海根走的事,更是不靠谱,动动手就杀人的主儿,会是好人么?我可不想让自己的麻烦越来越大,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马上把那玉坠处理掉,从此跟我没有一毛钱关系,那就万事大吉了。
  第二天一早,我拿上那玉坠,匆匆赶往桃花巷,去找那个卖给我玉坠的老头。
  我已经打定了主意,哪里来的送到哪里去,解铃还须系铃人,这是我的因果,也是这块玉的因果。
  其实我也很想把这块玉丢掉,但是那样做是没用的,从小到大,各类诡异事件见过的多了,我知道,这种东西通常都是具有极强的依附性,如果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那么无论丢到哪里,当天晚上都一定会自己回来。
  这是一条死律。
  这天刚好赶上周末,桃花巷的人比较多,我怀揣着玉坠,心里紧张得很,感觉自己跟做贼似的,不住的东张西望,在人群的缝隙里,悄悄搜寻着。
  这里人虽然多,却很是安静,符合所有古玩旧物市场的特征,街道两旁,都是些老房子,有的已经荒弃了,有的还开着店铺,街面上零零散散的摆着一些小摊,都是卖些旧物古玩,古籍字画,陶瓷玉器什么的,一路走去,向我兜揽生意的倒是有几个,但那天的老头,却始终都没见到。
  我不由纳闷,按理说,这种老摊子,摊位都是固定的,可今天在这里的却是一个卖古刀的人。
  这人身材枯瘦,相貌却挺彪悍,阴沉着脸站在那,看上去不像卖刀的,倒像个杀手。
  我上前问他,前些天这里有个卖玉器的老头,到哪里去了?
  这人告诉我说,那个老头只是租他的摊位而已,几天前就已经离开了。
  已经走了?
  我的心渐渐沉了下去,我突然隐约觉得,自己似乎陷入了一个未知的漩涡。
  掂了掂手里的玉坠,我暗想,既然送不回去,那就干脆找个地方扔了吧。
  不过这么诡异的东西,要想丢掉也是有说道的,绝对不能随随便便丢掉。
  我把玉坠握在手里,装作不在意的往前走去,一边往人多的地方凑,一边找着合适的机会,把玉坠丢掉。
  这里是古玩市场,如果落在地上一块玉坠,相信很快就会被人捡到,这样一来,就可以算是古物易主,这玉坠应该就从此不会再找我,否则若是丢在无人之处,明天一早,这东西十有八九就会出现在我的床头。
  我往前又走了一段路,在路过一个十字路口的时候,我手一松,玉坠便从指间落下,身后传来啪嗒的一声,我微微一笑,头也不回的往前走去。
  搞定了。
  这是人来人往最密集的地方,我敢保证,不出两分钟,这玉坠就会被人捡走。
  我身上一阵轻松,脚步加快,头也不回的走出了这条老巷子。
  第五章 梦魇
  为了避免意外,我当天就回去把租住的房子退了,在城市的另一个角落里,找了一家短租公寓,付了一个月的租金后,便急匆匆地搬了过去。
  不过在搬家的时候,我画了许多佛印,贴在了门窗四角,也就是“卍”字符号,这个符号本出自梵语,是佛祖的心印,汉语音译为“万”,不过师傅曾对我们说,这个字在藏语中,叫做“雍仲”,是吉祥、清净、圆满的意思。
  诸般佛经中曾记载,佛之胸前、手足、腰间等处皆有卍的标志,所以称之为佛印,据说具有大能力。
  其实有多大能力我也不知道,我从小也没觉得那两毛钱一张的佛印能具有什么降妖除魔的能力,虽然师傅通常都是卖五块。
  我只希望,这佛印能挡得住那块玉来找我,那就可以了。
  这天晚上,我坐在床上念了一晚上的金刚经,后来不知什么时候实在是困的不行,头歪倒在枕头上,便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晨醒来,我惊喜的发现自己这一夜居然没有做梦,那个白衣女子自然也没有来,在屋子里找了一圈,也没发现那块玉的踪影。
  我兴奋的打开窗,只觉阳光明媚,心情大好,当即便穿上衣服,兜里揣了几个零钱,溜溜达达的下楼吃早餐。
  这么多天以来,头一次心里这么踏实,看来昨天我的办法还是有效的,那块玉,应该是被别人捡走了。
  虽然这样做,这麻烦就转移到别人身上了,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除非我有能力把那块玉灭了,否则,也只能这样了。
  我脚步轻快的往巷子口走去,暗想这也就是我,从小在师傅的熏陶下,灵异事件经历的多了,这要是换个人,多半就会把那东西丢进河里,或者垃圾桶里,到时候就是一连串的如骨附蛆的追随。
  来到早点摊上,今天的人不少,已经没有几个空位了,我在一个女孩对面找了个地方坐下,冲老板喊:“豆浆一碗,油条三根,再加个茶蛋。”
  说着,我便伸手去兜里掏钱,不过我的手刚伸进兜里,立刻就愣住了,一股寒气刹那间从后脊梁蹿了上来。
  那块玉坠,正老老实实的躺在我的兜里。
  我顿时目瞪口呆=。
  就在这时,对面的女孩忽然抬头,对我笑了笑。
  这一刹那,我恍惚看见,那女孩忽然变成了那个白衣女子,她缓缓抬起了头,露出了半边青森森的脸,和一只满是怨毒的眼睛……
  “啊……”
  我霍然站起,一声惊呼脱口而出。
  然而当我再定睛去看的时候,面前已经是空空如也,哪里有什么白衣女子?
  周围的人都用纳闷的眼神看着我,就好像,见鬼了一样。
  我心头苦笑,见鬼了的明明应该是我。
  手里抓着这块玉坠,我的感觉就好像是抓着一块烫手的山芋,心中涌出想要把这该死的东西远远丢到太平洋去的念头,但潘海根的话此时却出现在脑海。
  “它已经跟定了你,无论你怎样做,都是甩不掉的。”
  这一切,就像一场可怕的梦魇,如真似幻。
  如骨附蛆。
  我忽然想起了这四个字,看来用佛印佛经的办法,只能治标不能治本,只要我出门,它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