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节
  程晟:“妈,不是的。我昨天晚上盗汗,睡衣湿了,小衍把他自己的借给我。”
  祁衍赶紧接话:“呐,你看见没有,他穿着呢!”
  孟鑫澜:“什么小晟,你昨晚不舒服吗?不舒服怎么不和妈妈说?现在还有没有哪里难受……”
  程晟:“没,没事了。小衍照顾了我一夜。”
  孟鑫澜:“哦。”
  照顾了一夜。
  照顾了一夜你就感恩戴德了是吧?不想你妈为你跑了多少次医院?
  小衍小衍。
  天天都是小衍。
  她心里不爽,现在只能庆幸,祁胜斌家的这个好在不是个女孩!
  男孩就已经那么鬼精鬼精,会笼络人心。
  把她儿子哄得团团转。
  这要是个丫头,可不得是个狐狸精转世,早把她儿子魂儿给勾跑了?
  阿弥陀佛,幸好不是。
  第16章
  祁胜斌大半夜的折腾,之后气得也没睡好。
  一大早又抽着烟跑了四个多小时的车,总算跑完一趟货,下午两点还有活儿,困且暴躁。
  正准备在车队休息室眯一会儿,听见同事喊他:“老祁,电话!”
  是孟鑫澜。
  一拿起电话,祁胜斌就听尖尖的声音劈头盖脸传过来:“你骗我!天天跟我装穷,一说买电脑就说没钱,你没钱买电脑,倒有钱背着我给你儿子花啊?”
  祁胜斌听得十分迷惑。
  孟鑫澜:“你别装了!你那个儿子,天天借着买菜的名义偷偷跑去吃独食,今天嘴角没擦干净被我看到了!他哪来的钱?是不是你给他的?说!”
  祁胜斌:“我没给。”
  孟鑫澜:“那你倒是说他哪来的钱?”
  祁胜斌可不敢骗她,各种赌咒发誓。
  孟鑫澜:“你没给我没给,钱是天上掉下来的不成?你说过咱们楼下的那个虞清从小手脚不干净、就喜欢偷偷摸摸,说不定他跟虞清学的……”
  听着她这么咄咄逼人,祁胜斌也有点不高兴了:“小孟,没凭没据的,胡说什么呢?”
  孟鑫澜:“你敢吼我?”
  挂完电话,祁胜斌心情更暴躁。
  最近简直事事不顺,又想起昨晚小兔崽子无法无天的操行,更气,正琢磨着回去怎么好好收拾他一顿,偏偏一个邻居同事凑过来。
  同事哪壶不开提哪壶:
  “哎哟老祁,昨天晚上那动静,是你揍儿子呢吧?”
  “咋了,孩子犯啥错误了?”
  祁胜斌:“没事,小树苗长歪了脖子,需要修枝打岔,多打几顿就老实了。”
  同事:“……”
  “儿子多大了?也不小了吧?”
  “十一岁。”
  同事点点头,怪笑了一声:“也差不多是最后能管的住的时候了。”
  祁胜斌:“什么意思?”
  同事:“还啥意思?你自己没年轻过啊?小男孩,长得很快的!等过两年十三四、十五六岁,指不定个子长得比你还高,比你有劲儿!”
  “后勤老王家的大儿子有印象吧,之前小萝卜头一个,这一转眼这才三四年,已经一米八,快两百斤了!又是叛逆期,上次跟人干架,一拳把人干三十多岁的老大哥锤得脑震荡。他爹根本管不住他。”
  “老祁你啊,也就差不多只这两年,还能耍耍当爹的威风了。”
  “真的,你别不信。”
  “等再过过,小孩长起来了,到时候他不嫌你烦、反过来不收拾你就不错了!”
  祁胜斌默默的,脸色发青。
  偷偷看向裤脚,脚腕上包着的纱布,纱布下面是昨晚的牙印——他那只小兔崽子,还没长起来呢,昨晚就已经大逆不道、敢还手了!
  “老祁啊,听我一句劝。”
  “你也悠着点儿,别天天就知道打,你看你打孩子都出名了,当心打成仇人了。养儿防老,以后咱们还要靠他们呢。”
  祁胜斌:“我是他老子,他敢不养我?!”
  同事:“嗨呀,其实这事儿啊,跟谁是谁爹真没多大关系。”
  “说白了,现在你养活他,他小心翼翼求着你。以后你老了,换你小心翼翼求着他。”
  “你现在对他不客气,走运的话他到时候不跟你计较。可他要是计较了,你还真无话可说。”
  “就咱们车队里,年轻时天天打老婆孩子,后来老婆孩子跑了再也不回来,一个人孤家寡人晚景凄凉的,也不是没有,对吧?”
  ……
  当天晚上,祁胜斌回家,破天荒带了一袋子油哄哄的小蛋糕。
  进门,两个孩子正在重新钉门锁。
  程晟:“祁叔叔您回来了。”
  祁衍:“……”
  祁胜斌:“来来来,给你们买了蛋糕。你看这快过年了,咱家也得有点过年气氛,明天瓜子糖果也买上,过两天再给你们发红包啊。”
  “等过了年,爸爸再多辛苦、加加班,开学给你们买电脑!”
  “怎么样?爸爸对你们挺好的吧?”
  祁衍依旧没回头。
  祁胜斌咳了一声:“小衍,给你买蛋糕了啊。”
  咚咚咚,钉子一声一声。祁衍钉完了,转头,黑沉沉的眼睛看着他。
  祁胜斌讪笑一声:“你看,你看,还记仇呢!”
  他把一袋子蛋糕塞给程晟,跑了。刚进房间,孟鑫澜就偷偷踢他一脚。
  “又怎么啦?”
  孟鑫澜:“哼!”
  孟鑫澜暗暗憋屈得不行。
  今天祁胜斌不知道怎么搞的,突然就变了!
  明明她告了小拖油瓶的状,可这次他不仅不向着她,回家也没追究小拖油瓶。甚至还给他买吃的,还买了那么多!
  这是什么意思啊?
  是新鲜感没了,吃定她了?
  她本想闹,又临时忍住,默默考虑着是爆发还是怀柔。毕竟,过两天祁胜斌老娘又要来,那老妖婆跟她合不来,要是祁胜斌不跟她站一边还不知道又要怎么对付,更加头大。
  晚上,她看着熟睡的祁胜斌,暗暗咬牙道——
  算了,我忍,忍过年关,但你最好趁早把电脑给我儿子买来。
  不然,过完年我跟你没完!
  ……
  大人的房间冷冰冰的。
  小房间这边,小台灯的光倒是一如既往橘黄温馨。
  那天下午,程晟已经把寒假作业写完了。
  而灯光下的祁衍,此刻正在笔不停地龙飞凤舞,疯狂窃取哥哥的革命果实。
  一边吃小蛋糕,一边刷刷抄作业。
  本子每一页都被他的小油手抹得油哄哄的,有几页还夹了蛋糕渣渣。
  程晟:“……”
  数学老师到时批作业,看着这么一个拎起来都能掉食物渣渣的本子,怕不是得气死。
  唉。
  他作业写完一身轻,正拿着一本小说坐在旁边。
  然而看得并不认真,每低头看两行,就忍不住要偷偷抬头看两眼祁衍——男孩子的头发,最近有一点留长了。
  乌黑,软软的。
  侧脸也已经有一些俊美而犀利的轮廓征兆。
  睫毛很长,眼睛亮晶晶的。小奶猫一样铆足全身劲儿写作业的样子,让人移不开眼的漂亮又可爱。
  真是小天使,看不腻。
  窗外又下起了小盐粒。
  他手中小说里的场景也是冬天,也在飘雪。
  主人公坐在壁炉边,怀里抱着沉睡的猫咪,眼里看着心爱的人。周遭是雪松和乌柏的香气。
  那一晚,程晟做了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