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节
  “木屋的事不急的话就等我回来一起去,你一个人背少了不值当,背多了太累。”石初樱听着他一句句的叮嘱 ,这才觉得这个男人实在也蛮啰嗦的。不过,啰嗦得好甜蜜。她欢喜的一一应了。
  这要是换成她师傅,这人早尥蹶子或者嗤之以鼻了。果然,情人的啰嗦那也是缠绵情话,只有嫌少的,没有嫌多的。
  “……那,你要去多久?”石初樱揪着某人的衣襟,闷声问。
  “从这里到京城,少说十天,走得慢的话,半个月至少。此外,宗人府那里快则三五天,慢了指不定什么时候,这个我会盯着。
  我会给你捎信来。还有,你很该给哥哥我做点针线吧?到时候记得让来人捎回去啊。”
  没有自觉性的某人在怀里蹭了蹭头,“你不要嫌不好就成。先做个荷包吧。”
  楚溆的大掌狠狠地揉了揉某人的发顶,恶狠狠地说道:“可真是个懒怠的!算啦,荷包就荷包吧。”
  夜色渐浓,月亮上了树梢,情人间的喁喁情话更浓了。
  第19章 第十八章 离别
  楚溆觉得,“煞风景,谓花间喝道,看花泪下,苔上铺席,斫却垂杨,花下晒裈,游春重载,石笋系马,月下把火,妓筵说俗事,果园种菜,背山起楼,花架下养鸡。”之外,还应该加上一条:扰人谈情说爱。
  想想,‘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多优美的意境,多令人心动的画面。结果,突然传来一声画外音:你妈喊你回家吃饭!
  简直再没有比这个更煞风景的了。
  楚溆现在就遇上了不是?!
  难得甩开了那老爷子,把相思中的人儿抱在怀里,好好倾诉一番衷肠。正是情浓之时,远处跑来一个人,连呼带喘地喊道:“少东家,少东家,老东家喊你回去呐!”楚溆想死的心都有了。
  还喊那么大声,想装作听不见都不行。楚溆觉得这老头儿一定是故意的!!!
  楚溆磨着牙,恨不得把来喊人的李栋给丢山下去,还是石初樱扯了扯他的袖子,“回去吧。”出来也半天了,再呆下去师傅怕是脸都黑了。
  石初樱现在觉得有些好笑,怎么师傅就是对楚溆各种看不上眼儿呢?简直把楚溆当成是那羊圈外打转的狼。时刻防止偷吃。
  安抚着不情不愿的楚溆回到家里,石初樱赶紧跟师傅去坦白,挑拣着把楚溆的那番道理说了一回,当然本能地隐瞒了各种细节动作。在无名道长上上下下的打量下,眨巴着眼睛,尽量的保持镇定。
  “唉,你去吧。樱子啊,你是姑娘家,矜持些没坏处。”石初樱被臊红了脸。
  一直回到房间里石初樱的脸还是热辣辣的。
  夏天的夜里,凉爽的东南风轻轻拂过,扬起了淡紫色的纱帘。
  石初樱心绪不宁,便没有练功打坐,而是坐在窗前托着腮,从窗口仰望那如同银钩一般悬在半空的月亮。
  她穿了一身烟粉色的细布家常睡衫,款式是简单的斜襟上褂和撒腿裤子,显得整个人都格外娉婷娇柔了起来。
  呆呆地坐了半晌,似想到什么一般,起身关小了窗户,点上花枝烛台上的蜡烛,翻出针线笸箩,做起了针黹。
  恋爱中那患得患失的人儿哦,已经失去了往日的俏皮!
  石初樱挑了一块白底织锦的料子,料子在摇曳的烛光下还闪着点点的金光银光,用手比着裁成竖长形,绵密地缝了边儿,锁了口,再绣上一只神雕。
  只这只神雕占据了整个荷包的大半。雪白丰满的羽毛上覆盖着银灰带黑的羽尖,一圈鹅黄的眼缘里闪烁着黑豆般灵动有神的眼珠,嘴钩尖利,身形蓄满了力量却引而不发,又恰似随时将振翅飞去。
  绣了雕又打了条石青、松绿、银白、粉紫、天青的五色丝绦,穿了一颗指肚大小的莹珠结在荷包下面,抽口的丝带则用了云谷的竹篾丝。
  烛光下,一针一线,缝的不是荷包,是姑娘的心意。
  随着针脚,石初樱也习惯性地开始审视自己,一颗怦怦乱跳的心也渐趋平静。她也觉得自己过于沉溺了,这突如其来的热烈情感让她难以自拔,甜蜜而又忧愁,患得患失,没了自我似的。
  唉,这样可不行啊,她告诫自己。如果不想做个怨妇,还是要保持头脑清醒。果然,师傅说得对,人生本就是一场修炼,她还是修为太低了。
  荷包做了一夜,石初樱也想了一夜。等做好了荷包,也梳理好了自己的情感。石初樱清清爽爽出了房门。
  前院里一早就开始了人喊马嘶,两个车把式早早把马刷好,喂足了草料,这功夫已经套好了车,赶到院子外面等候着。
  李三家的昨个下午就得了信儿,知道今日早上楚溆一行就要返回建州城,此时已经备好了茶饭。此外又备些路上的吃食茶水,还有给几个人的风物土仪等物,俱都装上了马车。
  李三家的生长在建州城,这些个人情往来没有不熟的,倒是比石初樱师徒俩想得周全。
  楚溆放下身段到无名道长住的院子去与他辞行,无名道长既知道了他的身份在上也不拿乔,亲自送了出来,略略叮嘱些行路小心的话。
  再是不舍离别还是会到来。
  一应齐备,马车便向村外缓缓行去。楚溆翘着嘴角,牵着马和石初樱慢慢走在后面。他的腰间已经挂上了石初樱连夜赶制出来的荷包。怕别人不知道似的,时不时用手抚以下。
  石初樱见他这样,狠狠给了他一个眼风!
  “……你安心在家等着,那郝婆子到了建州先行回京去,我祖父得了信儿应该会着手向宗人府上折子了。我们这边带着病人行得慢,总归晚些。
  我到了京就给你带信来,你不要胡思乱想啊。还有,托了那建州城媒婆子的事也辞了吧。有功夫就准备准备嫁妆,多少是个意思就行。
  不过,你家的好酒么,多多益善。昨个回去这几个家伙都跟我讨要呢。”
  石初樱一扬眉毛,斜了楚溆一眼,“车上不是给你带了两坛子?”
  “哎,樱樱啊,那两坛子怎么能给他们,那得给咱祖父留着。有了这个才好办事。知道不?” 还这就‘咱’上了,这得多厚的皮啊!
  楚溆心话了,男人皮不厚能讨到老婆?在楚溆这家伙看来,男人就该自己有本事讨媳妇,没本事的才叨叨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靠父母给张罗一个。凡是有本事的都他这样,自己张罗好了,再走那父母之命的形式。
  皮厚的人,你是不能跟他讲常理的。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在村子通往县城的县道上,石初樱望着飞身上马的楚溆,眼里控制不住地有了泪意。目光盈盈,水光点点,红了眼眶。
  楚溆高坐马上,低头看去,一颗男子坚硬的心此时也软得一塌糊涂。
  “樱樱,”他轻声呼唤,抬抬手,想安抚她,悬了半天又放下,再惹她怕是直接就哭给他看了,算啦。
  “樱樱,我走了啊,乖乖等我。”
  最后深深看了一眼,一勒缰绳,转过马头,扬鞭策马而去。
  石初樱含着泪,看着那扬尘远去的身影,瘪瘪嘴:就这样走了,也不说安慰安慰人家。都是些没良心的家伙。臭楚溆,坏楚溆!
  男人果然是无情无义的东西。
  姑娘,你也不想想,这都安慰半天了好吧?
  石初樱悻悻地往回走去,路上的石头都被她当成了出气筒,纷纷踢了个干净,一时间这条路倒好走不少,不知道的还以为谁做了好事呐,呵呵。
  回到家里,她也不想干事,坐在无名道长跟前发呆,被无名道长瞅了好几眼也不动弹。
  “既然家里无事,咱们一会就回山上去吧!”省得你心不在焉的。山上事情多,好修炼,很快就会忘掉那只狼。
  别说,这招确实灵光。
  一回到摩云山,呼吸着充满仙灵之气的空气,石初樱整个人都振奋了起来。立马恢复了本性,拉着木华满山去认识植物草药,至于那什么楚溆,再说啊。
  摩云山上的日子并不单调,除了修炼,师徒二人或是炼制丹药,或是研习草药知识,又或者是参悟功法、练习功夫。
  石初樱喜爱在夜空下修炼,因星辰之光对她修炼的精神力有加持之功,无论是头顶璀璨的星空,还是仰望朗朗明月,甚至迎着灿烂的朝阳,都使得她的修炼事半功倍。
  无名道长自然与石初樱不同,他更适应在室内沉静地修炼。
  在高耸的摩云山上,远离红尘喧嚣,忘记了凡尘俗世的一切烦恼和纷扰,人的心自然安定沉稳下来,所以才容易进入忘我境界。
  当然,他们师徒也会花些时间散淡的聚在一处,喝茶、品酒、聊聊修炼心得等。
  且不要说修炼之人就该一门心思地打坐,相反,炼丹、草药、酿酒等这些看似浪费修炼时间的事,其实对于修炼也是必要的补充。
  就好比一棵树,长得再粗再高大,也不能怕枝叶消耗了养分就不长枝叶,不开花结果,相反,没有枝叶的辅助,这树也没法长成。便是仙人掌也少不得长刺呢。
  不管是学习炼丹还是制符、阵法、炼器、占卜,总归有一样或者几样是修炼之人必选的辅助之术。完全光板儿,心无旁骛修炼的,无数事实证明总归走不远就是。
  这样的日子早就让石初樱把楚溆这个人不知道埋进了哪个角落里去了,更何况还有木华这个小东西,整天唠唠叨叨要做这个,要酿那个的,石初樱光是打发它就够忙的了。
  这不,这小东西如今又迷恋上了搜罗奇珍仙植。真的,它在这摩云山上发现了一些难得仙植,又寻了块比云谷地还好的地界,准备把仙植都移进去打理。这也是没办法,谁让她还没有修炼出自己的神植领域呢。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人说,分别就是为了与你重逢……
  第20章 第十九章 杳无音讯
  楚溆走后了一个多月后,捎来了一封信。与其说是封信,还不如说是张纸条来的合适。
  两指宽的一张条子,也不知是从什么上头裁下来,抑或是扯下来的,上头只匆匆写了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等我。
  之所以说是‘匆匆’写的,是因为这两个字实在潦草了些,而且显然是没等到墨迹晾干就折了起来,有些地方的字迹已经糊了墨。
  石初樱没事就拿出这张纸条反复揣摩,尤其是看那飞舞的笔迹,墨渍牵连,根本就不是正常情况下写下来的。
  不管是什么原因,总归这个人杳无音讯了。
  石初樱决定去建州城里找李大郎打听一下,坐等不是她的风格。
  “樱樱,你说过的,会带我下山去玩儿的。可你从来没有兑现过。樱樱啊~”木华站在石初樱对面的桌案上,轻轻扇动着一对小翅膀,面带乞求地看着石初樱。
  “唉,不是我不想带着你。可你想想,你一露头,得惹出多少事?那些贪婪、邪恶人类,还不天天围追堵截,非得活活把你吃了不可。到时候就连我也讨不到好啊。”石初樱一声叹息,夸张地说道。
  “人家,人家可以藏起来。”木华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努力争取着。这次要还去不上,下次指不定什么年月呢。
  “藏哪儿?储物袋里?你进去就沉睡,还看个啥?外头什么物件能藏着你?”石初樱假装苦恼地搔首。
  木华闻言振翅一飞,落在了石初樱的脖颈旁,顺势往下一滑,出溜一下滑进了石初樱的衣襟里。
  “哎,哎,哎,往哪儿藏呐!出来,快出来!”石初樱一迭声的叫唤起来,伸手去挖衣襟里的木华。“就不出来!”木华倒往更里面拱去。
  石初樱左摸右抓,上拍下拍,木华就是不肯出来,它个头小,翅膀一收,在衣裳里面滚来拱去倒是难办了。“好啦,带你去就是,你倒是不嫌里面憋得慌。”石初樱最后妥协。
  木华从领口处拱出个小脑袋,小手还紧扒着衣襟,甩了甩倒伏的顶花,不信任地问到:“你可不许反悔。”说着一只小手往边上挠了挠。
  “住手!不许乱,乱来!”这个小不要脸的,挠哪儿呢。
  “快出来,带你去就是!”
  木华慢慢地从衣襟里爬出来,长出一口气,眯着眼一幅陶醉的样子道:“女儿香啊!我算是知道了!”说着振翅飞了出来。
  石初樱抓起一把床扫子朝它拍过去,口里骂道:“你个小淫贼,登徒子……”,举着扫把四处追打。
  木华连忙振翅东躲西藏,还不忘记回嘴:“这有什么,人家不过是摸一下下,反正你那长得也不大么。华华给你个配方,你好好补补,指定管用……”
  “住口!今个我一定要收拾了你。”石初樱呐喊着飞扑过去。
  一番上蹿下跳的打闹,最后石初樱捉着木华,一通咯吱,痒的木华“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的笑个不住,不得不抽空喊救命,又求饶不止。
  石初樱得了手哪能那么容易就停下来,直到木华答应了好几条不平等条件才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