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
  不知怎的,凌峰有些后悔起来,那日他应该让人跟踪她的。
  ……
  徐璐一直心痛着她的荷包和金手镯,这阵子吃不下饭,睡不好觉,以前祖母在世的时候,家中银钱还是满丰足的,但祖母去世,父亲为了撑面子,卖掉了祖母在泉州城的几间上等旺铺,操办丧事,再来徐家族人又是特爱占便宜,给祖母办了丧事下来,家里的银钱都损失了大半。为此田氏差点把屋子给掀了,把父亲族人恨到滴血的地步。因为在乡下守孝,期间也没少让族人占便宜,越发养成了继母斤斤计较的性子。
  为了不让族人占便宜,家中伙食每况愈下,继母美其名曰:不让族人再来打秋风。
  虽然这样一来,族人确实不再来占便宜,却也把徐璐逼成爱财如命的性子。
  如今,徐璐白白损失了这么多银钱,真捶胸顿足都无法形容她这几日的心情。
  但恨归恨,心痛归心痛,她手上的动作却没有慢上半分,三日过后,美美的十个荷包就绣好了,她现在也有些犹豫,到底要不要拿这些荷包去段记布庄换很子。
  她怕就怕那人拿了荷包,却不还银子。尽管她直觉相信,那人不会无耻到那种地步,但知人知面不知心,还是小心谨慎为好。尤其那人身份似乎非比寻常,若真的存了占便宜的心思,她的小胳膊哪拧得过人家的大腿。
  思来想去,徐璐没胆子去相信什么“富贵险中求”的至理名言,她连富贵的边都沾不上,还是不要去想那镜中花水中月的美事儿,不怕万一,就怕万一。
  只是,道理是如此,可她的心却依然抽痛着,恨不得扎个小人,让他脚底流浓,脑袋生疮。她一心心疼她的银子,殊不知,她把人家的衣裳给毁了,若真的较上真,她只有赔得倾家荡产的份。但因为徐璐是本文的女主角,所以不管有理无理,就纯当她有理好了。
  ……
  徐璐不敢再去段记布庄了,因为她实在害怕,万一又碰上管大虎的主子,要她赔偿他的衣服,估计把她卖了都值不起那个钱。所以她遂一发狠,干脆把荷包统统拿去卖给另外一间铺子。
  徐璐卖荷包好歹也卖了几个月了,砍价的本领也有所提升,接连问了几间绣庄铺子,但价格太低,并且自己千辛万苦绣出来的绣包被这些掌柜一通打压批评,立马就怒了,拿起荷包就走。
  抱着伸头一刀,缩头是一刀的想法,她又带着荷包去了管大虎那。
  她现在只能给自己找个安慰理由:富贵险中求,希望管大虎的主子信守诺言。她更希望,那人不会出现在段记布庄里。
  徐璐去了段记布庄,运气还好,那人没有出现,大大松了口气。
  段记布庄是泉州城最大的布庄,生意好得出奇,她去的时候,铺子里有好些顾客正在精挑细选。她目光看向一个正在选布料的少妇,觉得这人好生面熟。
  那妇人也发现有人在打量自己,下意识看向徐璐,这一瞧,也觉徐璐很是面熟,然后仔细想了又想,忽然就笑了起来。
  “哟,这不是表妹么?”
  徐璐记性非常好,几乎到了过目不忘的本领,只需瞟上一眼,就认出这少妇了,却暗暗叫苦,怎会在这儿遇上她?
  这少妇着月白色妆花缎面夏衫,黄色缠枝暗花绫里比甲,杏色长裙,一脸亲热地过来,拉着徐璐的手道:“真的是徐家表妹,唉呀,表妹,咱们有多久没见面了?三年还是四年?”
  徐璐不动声色地抽回自己的手,也笑着道:“原来是玲表姐,玲表姐不是在福州么?”她瞧着玲表姐的妇人发髻,故作惊喜地问:“表姐嫁人了?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徐璐母亲华氏,出自福州华家,当年华氏嫁到徐家时,华老太爷还是福州府丞,华家还是个靠百十来亩土地维生的耕读之家,在当地,还是颇有些名气。华氏嫁到徐家,靠着华老太爷,徐成荣在仕途上还算平顺,等华老太爷逝世后,华家就弃政从商,等徐璐出生后,华家又才渐渐显达的。但华氏却早早没了,徐家也就没能沾上华家半点光。
  华氏的母亲也就是徐璐的外祖母,倒也怜惜徐璐这个自幼没了娘的外孙女,小时候时常接到华家小住。因为怜惜徐璐自幼失恃,未免多加怜爱了些,这便引得三个儿媳妇不满,以至于几个家孙女也视徐璐为眼中钉肉中刺。而华老夫人在过世时,那时候华家还只是福州中档人家,却留了不少银钱给徐璐,这更加惹得三个儿媳妇不满,等华老夫人逝世后,便没再与徐家来往了,一晃,徐璐也有五六年未曾去过舅家了。
  ☆、第19章 得瑟的表姐,落魄的表妹
  今儿忽然与这位舅家表姐偶遇,徐璐半分热情也提不上来,尤其这个表姐一身的绫罗稠缎,而自己却是满身粗布衣裳,全身上下加起来,都不值玲表姐半只耳环。
  玲表姐似乎对多年未见的表妹很是高兴,拉着徐璐的手不肯松开,笑盈盈地道:“三年前就嫁人了,当时表妹还在守孝,所以就没有通知表妹。表妹不会怪罪我吧?”
  “怎会呢,我都还没来得及恭喜表姐呢,嫁了如意郎君。”徐璐心想,就算她真的来请自己,她也会找借口推掉的。
  “什么如意郎君,比起妹妹的未婚夫,可差得远了。”玲表姐嫉妒地望着徐璐毫无瑕疵的面容。她自认自己也算是美人了,可徐璐那粉嫩的颜色,却总会在她心头竖上一根刺。以前徐璐年纪小,还看不出什么来,就是嘴儿甜,记性好,识文断字算盘女红样样精通,让祖母不时拿她来与她们作对比。以前就忿忿不平祖母的偏心,如今数年未见,这个表妹越发出落得标致玲珑,想着她未婚夫的身份,原先是官宦之家如今却只是商贾身份的玲表姐一口气又堵在胸口。
  不过瞧着徐璐那粗布衣裳以及头上三丁两枣的不值钱的木头钗子,一时又有了优越感。
  玲表姐等了半天,不见徐璐问及自己的丈夫身份,于是就主动道,“你姐夫今年就要下场参加秋闱,还不知道结果会如何。我公公不过是小小的同知,唉,也不能给你姐夫帮上什么忙,倒是让人担忧呀。比不得妹妹,文家老爷如今可是泉州知府了,一方大吏,可了不得呢。”
  文家确实是势大根深,但徐璐并不愿提及文家,虽与文家公子订有婚约,可这年头门不当户不对的婚姻,又有几个落得好?这个中滋味,也只有本人才能品偿了。但玲表姐身为局外人,一心只瞧到她即将攀上高枝,却不明白她现在也是自身难保,得过且过。
  州府长官是四品的官位,这让整个华家只出了个五品府丞的玲表姐来说,自然算是了不得的高官了。所以对徐璐越发不顺眼。玲小姐瞧着徐璐一身的粗布衣裳,又稍稍舒了口气,说:“我记得当年四姑母还是有不少嫁妆的,怎么表妹还穿这样寒酸?你那个继母可是虐待你?”
  “继母对我还好,让表姐操心了。”
  “你呀,就是个心肠软的,你那继母什么德性咱们还不清楚么?有什么困难一定要告诉我们呀,大家好歹是亲戚,定是要相帮的。也千万别闷在心里。”玲小姐看徐璐身上的粗布衣裳,总算找回了场子,越发温柔大方起来。
  “嗯,我会的。”徐璐不愿再与玲表姐有任何牵扯,见玲表姐似乎不打算放人,于是便说,“表姐怎的来到泉州?”
  玲表姐笑了笑说:“婆母一个手帕交,今儿打发闺女,我随婆婆一道过来喝喜酒。才刚从霍家出来,就出来随便逛逛。”
  徐璐说,“段记布庄的那是泉州以及整个福建都是出了名的,表姐既然来了泉州,可不能错过,定要多选几套料子才好。”
  “那是,我也觉得这面料不错,正准备选几匹回去。反正也不值几个钱。”一旁的小二听在耳里,高兴坏了,这些布料可不便宜呀,一匹都要好几十两银子呢,这个璐姐儿的亲戚居然手面如此大方,实在意外。
  玲表姐眼珠子转了转,又说:“表妹来帮我挑挑,我该选什么样的料子呢?”然后又装作不经意地道,“今儿我在布政使司霍家,看到好些女客,都穿的叫什么七彩罗的,你们店里可有这个七彩罗?”
  店小二堆满了笑脸道:“奶奶若是要七彩罗那就来对地儿了。咱们铺子里的七彩罗,可是整个福建最大名鼎鼎的。这可是从海外传进来的款式,再经过改良,用的是超高工艺绘制而成的颜色,可不比刺绣差分毫,相反,还比刺绣多了份柔软细腻,这种料子穿在身上,完全不必再另外绣花样了,直接就可做成衣裳,又简单,又省事,还好看。”
  大庆朝的缎面,丝稠工艺已是突飞猛进,妆花缎,素段,金花缎,织金缎等妆花织物,在织造工艺技术上更趋成熟,织物品种丰富多样,织工精细。其纹饰图案多选取寓意吉祥如意的花卉动物八宝等;色彩以红、黄、蓝、白、黑、绿、紫等为基本色,并用晕色法配色,色调浓艳鲜亮,绚丽而协调。一直是夫人奶奶们的最爱。如今海运发达,又从外海淘来了不少西洋玩意,再经过工艺改进,那些织染坊的能工巧匠们就依着灵感,发明了比如洋绉面料,七彩罗等颜色鲜丽的织染之物。这些衣料不若本土动辄满身刺绣,而是在丝罗上刻上颜色花样。直接制成衣裳,倒免去繁锁的刺绣工艺。而刺绣虽然好看精美,但绣在缎面上,却显得生硬,并不柔软,倒不若这些洋料来的实用方便。并且经过巧匠们的织染,这些面料颜色款式,比起刺绣来,丝毫不差的。所以格外得贵妇们的喜爱,非常省事,还好看。
  玲表姐一口气选了果绿地牡丹花纹,枝宝相花,花间牡丹,香色翔凤,云飞妆花等数种颜色,非常爽快地让丫环拿去结账。
  丫环一脸难色,玲表姐瞪她一眼,“快去,我用自己的银子谁敢说我?”等丫环去结账后,玲表姐问徐璐,“表妹再不久就要嫁人了,不选点新鲜的面料么?”
  豆绿一脸气忿,这个表姨奶奶太过份了,明知她家小姐买不起这些面料,偏还明知故问,实在是可恶。
  徐璐却淡淡地道:“我哪有钱买,若是表姐怜惜我,就送我一匹面料好了。”她看玲小姐脸色一僵,又指了放在架子上那匹烟紫色妆花缎彩百花飞蝶沙罗面料,“表姐买了那么多料子,想来银子也花得差不多了,就送我这个好了,这个不贵的,也就八十两银子。相信以表姐的财力,应该是小菜一碟吧?”
  店小二一听,又赶紧上前来介绍道:“这料子对于一般人来说,还满贵的,不过对于奶奶来说,也还不算贵,也就八十两银子而已。奶奶买了这么多料子,这个就给您优惠,只算七十两银子。”
  徐璐倒吸口气,“好贵。”然后眼巴巴地望着玲表姐,说:“表姐若是舍不得,割两尺给我也好。”
  玲小姐一口气几乎没有提上来,再是寒酸的人家,要送肯定是送整匹布料的,哪有送区区两尺的,这岂不打她的脸?
  ☆、第20章 傲慢
  “夫人,要裁两尺布吗?”小二拿着剪刀,作势要剪。
  店小二一直呆在这对姐妹身边,自然把这对姐妹的面和心不和看在眼里。小二虽势利,但也知道,这位玲表姐是福州人,做了这一回生意,估计不会再有下回了,也就狠了心来帮着徐璐狠宰她一回。更何况,他也着实看不惯眼前这妇人的扯高气扬。
  徐璐见玲表姐脸色出奇的难看,于是就说:“表姐不愿送,那就算了。”然后拉着豆绿,“表姐,很高兴在这儿见到你。不过时辰也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咱们姐妹多年未见,原来该请表姐到我家中坐坐的。耐何家里继母当家,实在不好招待表姐,还请表姐恕罪。”
  徐璐拉着豆绿就走。
  “表妹这是寒碜我呢,送尺头哪有送零头的。小二,把这匹布都包起来。”当着店小二的面,玲表姐最终还是面子占了上风,心疼地付了银子,把布料亲自让徐璐抱着,玲小姐一口气就那么哽着,于是就说:“表妹把这布料收好,咱们姐妹许久未见,也算是表姐送你的见面礼。表妹拿回去可得好生保管。千万别霉了,腐了。还有,今儿没外人,我就与表妹掏句心窝子,表妹有什么困难尽管与我提,不说送匹料子,送十匹八匹也是当得的。但那也是要心甘情愿才是,以后可不能随随便便就向人要的。不然人家会说你没家教的。”
  徐璐抱过料子,眨了眨眼点头道:“我记下了表姐。刚才妹妹确实鲁莽了。也亏得表姐不与我计较,咱们是姐妹,这儿没外人,我也向表姐掏句心窝子,我知道表姐富有四海,银子想怎么花就怎么花,但也实在没必要为了显示自己有钱就胡乱海花的,虽说表姐确实有银子,但表妹头上还有个婆母不是?要是让表姐的婆母认定表姐胡乱花钱,可就不好了。虽然我还未嫁人,但也知道,这为人媳妇嘛,还是要勤俭持家的。”
  一旁的小二几乎要憋得岔过气去,玲表姐讽刺徐璐一见面就向她要东西,是没家教的表现,而徐璐更狠,得了便宜,还反过来教训她,如果你不在我面前显摆得瑟,我也不会宰你了。
  玲表姐脸都绿了,瞪着徐璐说不出话来。这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混账东西。
  管大娘及时出现在徐璐面前,笑得一脸热情,“姐儿你来了,我等了你可是有些时日了,总算把姐儿给盼过来了。走走走,里边去,喝口茶再说。”
  管大娘又满脸堆笑地望着玲表姐,“这位奶奶是璐姐儿的表姐吧?唉呀呀,那可不算是外人了。奶奶若是得空,就请里头喝口茶再走。”
  一旁的小二机伶道:“这位奶奶与布政使司霍家还是亲戚呢,又在咱们店里统共买了六百七十两银银子的布料,”
  管大娘越发热情,“唉呀,还真是贵客临门呢。霍夫人也最爱在我店里买尺头。她老人家呀,最喜欢的就是这些妆花织锦的镂空罗,还有织金的羽纱,以及洋绉面料,这可是福建最流行的,那些达官贵人都爱这些面料,看奶奶也是大家子出来的,要不要也选上两匹?”
  徐璐知道玲表姐最是好面子的,于是就故意说:“大娘,您就别为难我表姐了。表姐刚才买了那么多料子,钱都花光了,哪还有余钱再买?”
  玲表姐立马说:“谁说我没钱的?这个,这个,还有这个,统统给我包了,我全买了。”
  玲表姐也知道泉州的段记布庄,幕后大老板是大有来头的人物,似乎与督抚大人有关,在这儿买料子,也是一种身份的像征。让这儿的掌柜如此折腰接待,也算是特有面子的了。尽管荷包空空,但为了管大娘嘴里的“大家子出来的”这句话,以及霍夫人也穿这样的料子,也颇为动心,又咬牙买了几匹料子。最后,在徐璐那目瞪口呆一脸羡慕的目光下,挥斥方遵,又另外再加了两苑料子,
  管大娘笑得见眉不见眼,再一次特特地把玲表姐从头夸到脚,再从脚夸到头发,等玲表姐擒着得意的笑容轻飘飘地走后,笑容立马就敛了,忍不住对徐璐竖了大拇指,“姐儿。走,进去喝杯凉茶再走。”
  徐璐随管大娘一道进了后屋,双方落了座,管大娘这才问徐璐,“那位是姐儿的表姐?”
  “嗯,好些年没见过面了。”徐璐淡淡地说。
  好些年没见过面了,一见面又那样唇枪夹棒,管大娘便知道这对姐妹不怎么友好,也不再说什么,
  徐璐笑了笑,把绣好的荷包拿了出来,“大娘,您瞧瞧,可还满意?”
  管大娘拿荷包拿到手头,仔细瞧了瞧,笑着说:“姐儿的荷包那是没得说的,我还不相信姐儿的手艺么?”
  徐璐心里高兴,笑得双眼弯弯,“就知道大娘最是爽快。为了不辜负大叔的信任,我可是把看家本领都亮了出来的。”
  管大娘哈哈一笑,“姐儿呀,就你会说话。你放心,只要绣工好,大娘给的价钱绝不会低。”管大娘叫来几个铺子里的绣娘,一番评估后,说:“这荷包越发精致了,姐儿的手艺果真进步神速,喏,姐儿觉得如何?”管大娘略略比了个数字。
  其他家的掌柜也就只肯给三十文,有的甚至更显,居然只肯给十五文,管大虎的四十五文确实算是不错了,甚至稍稍超出了徐璐的意料,哪有不高兴的,很是爽快地就点头同意。
  “我果然没有找错人,就知道管大娘最是爽快,”徐璐一边往自己脸上贴金,一边拍了管大娘小小的马屁。
  管大娘哈哈一笑,与这小丫头打交道,她多少也知道这丫头的德性,为了能多卖些钱,什么话都说得出口,不过却并不讨人厌,这丫头在斤斤计较与爽快当中找了个非常合适的平衡点,虽然这小丫头是有些精明,有时候砍价也会砍得让人受不了,但她有时候也非常爽快,待人接物也还可圈可点,让人无法真正讨厌她。
  管大娘从屋子里出来,手上还拿着荷包,正在柜台处称银子,一位绣娘正在收拾荷包,忽然斜里伸出一只手来,“这个荷包,多少银子,我买了。”
  一个略显傲慢的声音响来。
  徐璐回头,是位中年美妇,四十不到的年纪,身后跟着两个中年婆子,以及几个丫头,一看排场,便知身份不凡。
  柜台处的绣娘赶紧说:“这位夫人眼光果真好,这荷包可是我店里的镇店之宝,无论是绣功,还是花钱式样,都是顶尖的。夫人,您先瞧瞧。”
  管大娘见当场有客人要荷包,赶紧离开柜台接待,并且准备把徐璐支到屋里头,她可不想让徐璐瞧到她卖出的价钱呢。
  哪知这妇人却不看管大娘,而是看向徐璐,慢声道:“这荷包是你绣的吧?”
  徐璐说:“是的,夫人。不过荷包已经卖给了这位掌柜,夫人若是想买荷包,请与掌柜商议吧。”徐璐知道管大娘的心思,不过并没在意。做生意的哪有不赚钱的,管大娘从她手上买下荷包,转过手稍稍再装饰一下,估计就是一倍两倍的价格卖出去。这些钱是人家正大光明赚的,她也不会去不平或是不爽什么的。
  管大娘很是意外,对徐璐又高看了几分,觉得这个小姑娘确实很不错的,虽然爱财了些,却难得地不贪多。
  中年贵妇看了柜台上的荷包一眼,对徐璐说:“手艺还不错,一个荷包能换多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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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章 文夫人
  徐璐说:“不过是换些养家糊口罢了,让夫人见笑了。”她不欲多呆,冲中年贵妇微福了身子,拉着豆绿的手就要离去。
  中年贵妇冷眼盯着徐璐,道:“你这般抛头露面,可有禀过父母?”
  徐璐心里一沉,停下脚步,沉下脸来,“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中年贵妇冷声道:“看姑娘也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女儿,你这么抛头露面的,岂是闺秀所为?令尊令堂也由你这么胡来?还要不要名声?”
  铺子里选布料的客人也纷纷停下手头的布匹,窃窃思语地望着说话的贵妇,又看了徐璐主仆的着装,纷纷觉得这中年贵妇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谁愿意抛头露面卖绣品呀?正是因为家道艰难,这才不得不如此。何必要如此说话,没得伤人家小姑娘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