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吉时
  农村动土可是很讲究的,这一天全村的男女老少都跟着我们一群人去了山涧,几百口人浩浩荡荡的看起来好个壮观。我和村长走在最前面,身后的都是一些捐钱比较多的村大户。
  所有人都想见识见识我到底要建个什么道观。前些日子我也把建筑图和工程队聊了聊,对方的见解倒也独到,例如如何让这处道观更加的坚固。工头40岁出头,姓张,他说自己也是穷苦人家出身,一直带着一帮兄弟在外地打工,这才回到通辽自己干的。
  本来这一路走来秋风瑟瑟,可刚进入到了隐龙穴的丘陵地,四周立刻风止,就连拿出打火机点燃,火苗都是垂直向上。此处藏风藏得非常好,四周山脉相连为关锁,不论外面的风多大,到了这里均变得极其安逸。艳阳高照,天空飘着朵朵白云,当我们刚站在丘陵时那云朵开始缓缓的移位,与此同时一道光晕自东方而过,直冲隐龙穴的位置,起来就好像刚刚下了雨的彩虹一般。
  “真是奇了怪了,没下雨怎么还有彩虹。”张工头说。
  这一切我没对任何人说,昨天夜里我就已经推断过了结穴的日子,自古龙穴不论真龙或者隐龙,均会发生天地异向,刘长生算好了日子,所以才会选择那个时间动手,这样也能保证自己死后能够赶上隐龙穴的吉日。
  “不会又闹尸变吧?”大胆儿忽然说。
  大彪忽然上去就是一巴掌:“僵尸都被师傅除掉了还特么哪来的僵尸?二狗子呢?这么热闹的场合他怎么不来?”
  大胆揉了揉脑袋说:“彪哥啊,二狗子自打醒了以后人就转了性了,天天在家吃斋念佛的,估计这个时间应该还在家叨逼叨逼的念着呢。”
  听到这儿我笑了笑,看来这七天二狗子没少被孤魂野鬼追打,像二狗子丢的就是人魂,这魂就像是人一样,刚刚成了生魂但自己的身体还健在,所以导致了他的魂魄多少带了点阳气,那些游魂野鬼见到他自然就像是正极见了负极,而二狗子又没啥战斗力,妥妥的挨欺负。
  身后的人开始议论,毕竟这都到了快十分钟了,我依然没什么动静。工头坐不住了,问我:“师傅,啥时候动土啊?”
  我指着远处的霞光说:“什么时候见到仙女散花、童子朝拜就可以动土。”
  周围的人都傻了,还有一些老妇人嗤嗤笑着,半嘲讽的说:“照这么看,今天咱们村还能见到仙人呢。”
  “是啊,李大姐,谁知道这仙女漂亮不漂亮,我家大明还没对象呢。”另一妇人也放肆嘲笑。不过他们身边的男人倒是回头就两脚,这些人经历过与我摆符破土,体会过煞气入体,也见过那栩栩如生的僵尸和那地面涌出的血柱。
  说起这个妇女口舌之祸啊,我是真想说一个题外话,这是我一个朋友的真事儿,现在可能城里人见过的比较少,在农村,一到了农闲时候,家里的老爷们都出外打工,村里的妇女们闲着没事儿经常会坐在一起聊天。今儿讨论谁家的姑娘彩礼多,明儿就讨论谁家儿子工作好,你说聊这些你就聊吧,可有的人啊,也不知是自己寂寞还是怎么着,就喜欢胡说八道。
  常言道,寡妇门前是非多。而我朋友他们村,就有那么一个叫花娘的寡妇,她自己是外乡人嫁到北方,但丈夫矿难死了,南方的家又回不去了,自己一个人拉扯个孩子很不容易。可村里的一些妇女因为没有沾亲带故的,非但没有帮衬,反倒是把人家花娘当成了茶余饭后谈论的消遣。
  要知道,不管是风水还是道教,都说踹寡妇门是大忌,何况背后说人了。刚开始还好说,都说一些寡妇结婚前韵事,可日子久了,一些村里人就便开始胡说八道,今儿说寡妇和邻村谁谁好,明儿和哪个哪个汉子私通了。在八十年代的相对比较保守的中国,这些话无疑都像是刀子一样伤人。而这些长舌妇中,以一个姓赵的妇女最为过分。
  有一年腊月前儿,花娘家也要杀猪,可村里的男子都被婆娘管的紧都不敢去帮忙,没办法花娘就在隔壁村想找个人帮忙。这个消息也不咋地就被赵妇人给知道了,没等过年呢,那赵妇人便开始出去胡说八道,编的还有鼻子有眼的,甚至绘声绘色的把那个帮忙的人姓甚名谁都说的个头头是道。
  开始大家就当一个乐呵,可巧就巧在那天来帮忙的人,还真就让旁人认出来了,因为恰恰与赵妇人所说的人完全一样,就连身高相貌都丝毫不差。这一下子在那个保守的农村可成了不得了的大事儿。由于本来捕风捉影的事儿落实,赵妇人也硬气了,主动率领村里的妇女标兵便开始对花娘进行说教。
  可谁成想花娘是个烈性子人,说什么也不承认,俩方人就吵吵了起来,甚至还动了手。由于花娘处在困兽犹斗的位置上,打起架来十分凶猛,抄起了菜刀把来家里闹事的人都赶跑了。要说那赵妇人也不是个老实的主儿,竟然大半夜带着小舅子把花娘家的木门前泼了粪汤子,又在正门前堆满了破鞋。
  花娘那天是嚎啕大哭,气昏过去好几次,可村里对于搞破鞋的女人没什么好的印象,自然也没人帮忙。事情越闹越大,花娘的儿子在学校里也成了欺负的对象。连续一个月的被人戳脊梁骨,花娘终于忍无可忍了,就选择在自己家的房梁上吊了。
  等到村民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花娘身穿红嫁衣,脚踩花布鞋,舌头伸出半尺来长,尸体也开始散发了臭气,而他那上小学的儿子也吃了含有耗子药的饭也死。一些年岁大的老人看到了,顿时就明白了,这叫含冤而死,血红嫁衣化厉鬼。
  于是乎就有人劝说赵妇人上庙里求神拜佛或者找个老道帮忙看看,但是赵妇人却嘴硬,说什么自己一身正气,还怕一个死了的破鞋?结果呢,当天晚上她就做了个噩梦,梦见花娘一身嫁衣,伸着个长舌头对她说:“我要杀你全家,剪掉你的舌头,让你不得好死。”
  那花娘一边走双眼一边圆整,就与死时的模样相同。赵妇人梦中惊醒,吓了一身冷汗,碰了碰身边的丈夫,发现丈夫和孩子都睡得很好,也就没当回事。可连续六天都做同样的梦,第七天的中午,她家孩子在院子里和小孩和小朋友玩耍,玩着玩着他忽然抬头看房顶,指着喊:“那不是孙伟博么?”
  四周的孩子都吓了一跳,要知道孙伟博就是花娘的儿子,结果赵妇人的儿子指着的地方正是他们家放置镰刀的房顶,这句话落下后,那镰刀掉落,正好砍在了他儿子的脖子上。要知道,房顶距离赵妇人的儿子可是有着五六米的距离,试问垂直落下的铁器怎么可能会劈砍到他的身上?
  孩子死后赵妇人两口子同样做起了那个怪梦,也知道了孩子死时的蹊,再给儿子烧完了五七,没等着悲痛呢,就找到了距离村子十里地的一位老道。那老道给她出了个主意,让他写上自己生辰八字用黄符纸烧了,请个地仙回家供养,能保证平安,但是一点,这辈子她不能骂人,也不能吃肉。赵妇人两口子早就吓破了胆,自然一口答应,就按照老道的方法请了个白仙(刺猬)供养,结果那花娘果真没再来骚扰他。
  赵妇人之后也转了性子,不敢四处骂人说闲话,一晃十年过去了,他又有了孩子,赵妇人的公婆也年岁大了,老婆婆巧不巧的患上了老年痴呆。赵妇人的老公出去打工时,家里全靠着她一个人张喽,一个夏天的时候,她老婆婆因为迷路走丢了,赵妇人半夜出去寻找,整整一夜未归,第二天村民在苞米地里发现了赵妇人的尸体,更蹊跷的是她死时除了舌头被野狗掏出来外,全身上下没有任何一处伤口。
  至于为什么她请了白仙又改吃了素,十年了怎么还受到了报应?后来听凑巧路过他们家的路人说,就是因为那天她出去寻找婆婆时赵妇人口里嘟囔了一句“这个老东西脑子不好就不要乱走,还得大中午的去找,多热啊。”结果这么一句话,让花娘苦等了十年终于报了仇。
  所以说啊,人活一辈子不仅仅要做善事,做好人,更要做一个懂得口德的人,可能你一个一时口舌爽快会害了一条人命。赵妇人的事儿,我就说到这儿,正所谓人心生一念;天地悉皆知;善恶若无报;乾坤必有私。
  不好意思,跑题了,书归正传,诸位看官见谅。我所说的这个时辰是经过推演而得,具体是什么,我也不知道,只能等着异象凸起才可以下葬,否则就是时辰不对。
  可就当到了巳时的时候,忽然间人群后面跑来了一个小丫头他边跑边喊:“妈,我不小心把花圃里的花束碰了,花都散了,你快去看看吧。”
  可这时跟在小丫头身后跑过来了一个大胖小子,那胖小子也就三岁出头,走路还不是特别的稳当,几乎三五步一摔跤,乍一看好似跪拜一般。
  顿时我就醒悟了,仙女散花,是指小女孩儿散了花,童子跪拜就是这走路不稳的胖小子。一看时辰已到了,我走到了那之前被我和大彪遮挡住的地穴。弯腰将盖在上面的木头挪开,随即我向下一看,只见那原本漆黑的洞口竟然冒着无色光,而且动下仿佛有着水流,可再仔细一看却是那土壤反射的光芒让人误以为是水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