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2节
  很快一个简易的小床便搭好了,虽然简陋了一些,但是好在铺了厚厚的褥子,倒是也不会让殷钰觉得硬。
  玄宫几人这才将殷钰放在床榻上,稍一挪动,殷钰便痛的龇牙咧嘴,看见云曦站在一旁看他,殷钰竟是难得的害羞了。
  “二嫂,你们还是出去吧,我也是要面子的啊……”
  玄徵和宁华也来为殷钰诊治了,云曦自然要回避,便开口道:“有什么需要便与我说!”
  到了外间,云曦才询问起来,玄宫看着玄羽,这种任务自是要由玄羽来说。
  “其实属下知道的也不多,就是前几日世子派我们去容城接应,我们才知道是去救殷侯爷,但是具体的世子来没有与我们说……”
  “那世子在哪?”
  “他正在书房议事……”玄羽复又补充道:“是和丞相府的陆公子!”
  陆流君回来了?
  看来殷钰此行果然十分凶险,云曦让玄宫他们去休息,看来剩下的事情只能询问冷凌澈了。
  云曦坐在外间等着,玄徵和宁华久久没有出来,看来殷钰的伤定是很重。
  云曦想了许多,她总觉得这件事有着说不出的诡异,从矿脉坍塌开始,这件事就十分不正常。
  “世子妃!”
  听到宁华的声音,云曦连忙开口询问,宁华面色有些严肃,“小侯爷伤的很重,而且这一路上似乎也没有仔细处理,只洒了些止血药,有些伤处出现了溃烂……”
  听玄羽的说法,这件事应该事发突然,只怕他们是着急赶回金陵,自是没有办法在中途治疗。
  “那现在如何了?”
  “我们用了些麻沸散,迷晕了小侯爷,把那些溃烂的皮肉割掉了,现在小侯爷正昏睡着,不过等明日醒来或许便要受些罪了……”毕竟那麻沸散对人不好,若是多用会伤及人的大脑。
  “也就是说,现在小侯爷没有性命之忧了?”只要生命无碍,受些皮肉之苦已是幸事!
  “只要小侯爷不发热,应该就无事了,只是小侯爷失血过多,而且那些刀剑之伤深可入骨,一时很难调理好了!”
  云曦点了点头,能将殷钰伤成这番模样,此人绝非泛泛之辈。
  而且看殷钰那身上的伤处,这人便是奔着殷钰的命去的,殷钰若是没了,谁最得利呢?
  云曦深吸了一口气,看来这金陵的平和很快就要消失了!
  “若小侯爷暂时没有大碍了,玄徵便先离开吧,你们都在芙蓉阁,传出去反是不好。
  今夜你就累着些,在外间守着,若是有何不对,我也好叫你!”
  既然冷凌澈让他们把人抬到了她的寝房,便是不想被他人得知,只怕这件事还未完!
  等了许久冷凌澈才回了芙蓉阁,云曦见他竟是一脸疲色,想必此事有些棘手。
  “殷钰情况如何了?”
  “暂时无事,只要不发热好生调理便好!”云曦帮冷凌澈脱下外衫,又递给了他一块温热的毛巾。
  冷凌澈擦了一把脸,拉着云曦坐在外间的榻上,“殷钰此行不易,一路遇到的危机数不胜数,可没想到他们竟是到了不计后果的地步……”
  以往的刺杀都是在暗处进行,但或许他们觉得这样的限制着实太多,竟是在殷钰和当地官员勘察矿脉时痛下杀手。
  官员出行自是要带着侍卫,可对方明显有备而来,殷钰他们有猝不及防,而且这群人出手极狠,逢人便杀,殷钰也身受重伤。
  有一个忠心的侍卫换上了殷钰的衣裳引开了追兵,殷钰这才等到陆流君的救援,若非如此殷钰这次还真是危险了。
  “那侍卫摔下了山,摔的血肉模糊,那些人便将所有人的尸体都扔进了矿洞,又用火药引爆,造成了矿脉意外坍塌的假象……”
  云曦闻后惊怔不已,此人该是有多么的心急,竟是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动手。
  “陆流君飞鸽传书让我在容城接应,他们这才一路赶了回来……”
  难怪殷钰没得到救治,只怕陆流君也不敢耽搁。
  “锦阳侯的死讯想必不日便会传回金陵……”冷凌澈眸色冷沉,幽幽开口。
  “届时这金陵岂不就乱了?”锦安王府和锦阳侯府地位超群,哪一个府邸出现异动都会影响金陵局势。
  “要的便是个乱!”
  云曦怔了怔,随即明白了冷凌澈的意思,若是殷钰“亡故”的消息传回金陵,有些人定然会有动作,届时他们反而能趁机成事!
  “这件事要不要与皇祖母和殷老夫人说一声,若是真的传回了消息,只怕她们……”
  “皇祖母那里你可以说一声,可是殷老夫人便算了!”殷老夫人这一辈子没经历过什么波折,心思简单,一眼就能被人看破。
  “说虽如此,可到时只怕老夫人她会受不了……”丧子之痛,哪个母亲能承受得起,更何况殷钰还是她的独子。
  “隐瞒她也不仅是为了此事,殷钰此时病重,殷老夫人根本撑不起一个侯府,送殷钰回去反而是把他推入险境,留在我们这里至少还能保住性命!
  明日我便要随行离开了,殷钰便麻烦你了,等我们回!”殷钰现在没有反击之力,若是想杀殷钰有一百种方法。
  “你放心,家里的事你不用惦记着,你去猎场才最是危险,一定要平安回来!”
  两人相拥无语,两人坐在榻上几乎一夜无眠。
  次日凌晨冷凌澈便要进宫随楚帝出行,临行前冷凌澈看了殷钰一眼,眼中竟是隐隐有波光泛动。
  “殷钰对我而言更像是亲兄弟,之前我不知七弟的事,在我心里也只有殷钰算得上是我的兄弟……”
  冷凌澈对任何事都是淡淡的,难免让人觉得冷凌澈根本就没有感情,可云曦知道,冷凌澈只是喜欢将所有事都藏在心底,不愿被人知晓。
  冷凌澈是个感情很节制的人,不论是喜是怒他从不会像锦安王那样明显。
  昨夜冷凌澈虽是没有说什么,可云曦看得出冷凌澈是真的动了怒,虽然他平时不说,但他是真的很在意殷钰。
  “曦儿,我便把他交给你了,等我回来……”冷凌澈在云曦的额上印上了一吻,他看了殷钰一眼,才拿着佩剑离开。
  云曦虽是一夜未睡,却也没有睡意,她走到殷钰旁边,伸手探了探殷钰的额头,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还好额头是凉的。
  云曦走到外间吩咐宁华准备一些清粥和药膳,想了想又开口道:“不要多备碗筷!”
  “奴婢明白!”
  秋猎,算上往返的路程,大约需要七日,但愿这七日能顺利度过,千万不要额外生出什么事端!
  云曦回到内间的时候,看见殷钰的眼皮的动了动,“小侯爷你醒了吗?”
  见云曦发现了,殷钰只好睁开眼睛,他的脸色虽然还憔悴的很,但比昨日那一张死人脸要好多了。
  殷钰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那双桃花眼中也有了光彩,“还是二嫂聪明,殷钰什么都瞒不了二嫂!”
  “你醒了便醒了,何必装睡呢?”
  “想我这一生自诩风流,如今倒是让二嫂看到了我最狼狈的样子,是个男人都要面子嘛!”
  云曦觉得殷钰果然好了许多,竟然已经开始贫嘴了。
  “你身上的伤口疼吗?宁华说麻沸散的药效一过,只怕你就要难熬了!”生生将肉割掉,云曦一想便觉得头皮发麻。
  “暂时没事,想必还有些药效在!”
  云曦点点头,两人一时竟是沉默不语,饶是最能言善辩的殷钰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毕竟他现在只能一动不动的躺着,这种样子还真是挺丢人的!
  云曦本也不是善谈的人,屋内一时有些尴尬,殷钰想了想还是开口道:“听说我那小侄子叫团团?这名字还真是大俗即雅,什么时候也让我瞧瞧?”
  “等他睡醒我便抱来给你看看!”云曦笑笑说道。
  殷钰本以为提到团团云曦会多说几句,没想到竟也是一句终结,这点还真是与二哥极像!
  好在宁华端来了清粥和药膳,宁华在殷钰身后垫了一个软枕头,可饶是这样轻微的动作还是让殷钰痛的不禁倒吸冷气。
  宁华小心的喂着殷钰吃白粥,殷钰有些不习惯,特别是云曦还坐在一边看着,他怎么都觉得别扭。
  可他现在两条胳膊都抬不起来,而且他也着实饿了,便只好红着脸将白粥全都喝下了。
  “小侯爷你现在还不能吃太过油腻的东西,只能吃些清淡的东西,便先忍忍吧!”宁华见殷钰吃的痛苦,以为他是不喜欢这些清粥小菜,便出言劝道。
  “没事,有口吃的就行!”
  殷钰吃完之后又将药膳一饮而尽,见云曦仍然坐在一旁,而碗筷只有一份,便问道:“那二嫂你吃什么?”
  “我一会儿去她们房间吃点东西便好!”安华她们几人在一起吃,多拿些饭菜也没有人会在意。
  殷钰垂了垂眸子,他知道云曦的顾虑,若是准备了两双碗筷岂不是告诉别人这房里还有别人!
  他这次还真是添了不少的麻烦!
  云曦看出了殷钰的心中所想,便轻声开口道:“你好好养伤,别想那么多,我和世子都是你的家人,不必觉得麻烦了我们!”
  殷钰扬唇笑了笑,点了点头。
  “你先休息会,我也去她们房里吃点东西,一会儿便回来!
  宁华你在外间守着,除了你们几个不许任何人进来!”
  宁华虽然还不知道云曦和冷凌澈的计划,但是为了云曦的名声,她也不会让别人知道殷钰在这里。
  否则世子出去狩猎,小侯爷却藏在了世子妃的闺房,这若是传了出去世子妃的名声可就全毁了!
  云曦在安华她们的房里随意吃了一口,将事情大概的与她们交代了一番。
  她们听闻之后也都惊诧不已,“小侯爷大概还会在芙蓉阁待上七日,你们行事要小心一些,特别是我的寝房除了你们谁也不得进入!”
  几人都一脸正色的点头,这件事非同小可,她们自然会谨慎行事。
  “一会儿我会先进宫一趟,这次宁华留下,喜华你随我进宫吧!”
  这件事总是要与殷太后先知会一声,免得宫里乱起来殷太后没有防备。
  回到芙蓉阁的时候,殷钰正百无聊赖的躺在床上,云曦看了他一眼,开口道:“我要进宫一趟,将这件事与皇祖母说一声,但是殷老夫人那里……”
  “二嫂不必解释,我母亲的性子我最清楚!”他也知道冷凌澈想做什么,这也是他想做的,他这伤总是不能白受!
  “只是等消息传回的时候,还请二嫂好生照料一下我的母亲……”想到母亲会因为此事而悲痛欲绝,殷钰心中不忍,可只有这样才能一举端掉暗处的毒瘤!
  “嗯,我会的!你安心养伤,不要多想,我去去便回!”
  云曦前脚刚走,殷钰脸上的轻松惬意便消失不见了,他狠狠的咬紧牙关,那明艳的五官此时一片狰狞。
  这痛意果然磨人,还好二嫂走了,否则他真的要忍不住了!
  殷钰的额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咬了咬牙,这比账他殷钰记下了!
  云曦与殷太后说了此事便出宫了,她放心不下殷钰,府里还是有她坐镇的好。
  殷太后听闻之后,除了最初的愤怒,便渐渐冷静下来,殷太后经历过大风大浪,自然知道这件事往小了说是针对殷钰,往大了说便是有人欲行谋逆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