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节
  江湖中人便是居无定所,领略不同的风光,结交不同的人群,每日都活在新鲜与期待当中,那才是我向往的生活!
  虽然我舍不得你们,可我终究有一日还是要离开的啊,人生苦短,我想用有限的人生活出不一样的精彩!”
  岳绮梦在说这番话时眼中闪着夺目的光彩,让云曦都为之眩晕,好似她的话语里充满了无限的诱惑,让人为之向往。
  虽然云曦知道这金陵不属于岳绮梦,可真到了离别的时候,她还是无法释怀。
  岳绮梦语气坚定,看似已经想了许久,云曦很想自私的留下她,可她不能这么做,她不能剥夺岳绮梦的信仰。
  “那你和陆公子……”岳绮梦从没有与云曦提及过她和陆流君的事情,可既然岳绮梦已经准备离开了,难道他们两个已经不可能了?
  岳绮梦扬唇一笑,笑意比园中的百花还要更盛,她的双目清亮透彻,似乎已经看透了一切,她看着花园中刚刚吐蕊的小花,柔声说道:“有些感情很美很甜,却会蒙蔽你的双眼,让你看不清自己的内心。
  这样分开也好,可以让我们彼此好好想想,我们真的是彼此唯一的坚守吗?”
  若是就连时间都改变不了他们的想法,她才会有与他共度一生的勇气。
  若是他们没能走过,不幸跌落在了时间的长河里,那她也会永远记得那个月夜,还有夜色下那个如画的男子,和他那句带着酒香的呢喃“只缘感君一回顾,使我思君朝与暮……”
  ☆、第一百八十一章 夏国之变
  云曦回到芙蓉阁时脚步有些沉重,眸中萦着一丝愁绪。
  冷凌澈正在逗弄着团团,他侧眸看了云曦一眼,见云曦魂不守舍的,便蹙眉问道:“怎么了?”
  “绮梦,她走了……”
  冷凌澈却是没有一点惊讶,点了点头,将手中的布老虎放在团团身侧,“你心里应该早有准备不是吗?”
  云曦叹了一口气,虽然她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可当真的到了分别之日,之前所有的心里准备通通都不做数了。
  “她已经走了?”
  云曦点点头,岳绮梦今日便是来与她告别的,她本想着找清落和琼羽她们几个给岳绮梦饯别,却被岳绮梦拒绝了,带着她的小丫头紫鹃直接走了。
  她说她不喜欢分别,更不想看到大家悲伤的模样,她想记住每个人的笑脸,直到下一次重逢。
  岳绮梦就如同一道风,倏然走进了她们的生活,又倏然离去,她什么都没带走,只给她们留下了回忆。
  “不知道下次相见会是何时了……”岳绮梦这一走便犹如鱼入大海,再无归期。
  冷凌澈走过去将云曦揽在怀里,轻声的安抚着,“江湖虽大,可只要有心,便会重逢……”
  云曦的心情豁然开朗起来,是啊,就算她们找不到岳绮梦,可岳绮梦可以回金陵来探望她们啊!
  云曦缩在了冷凌澈怀里,若有所思的喃喃道:“只是可怜了陆公子,等他知道了绮梦离开的消息定然会很难过吧?”
  冷凌澈勾了勾嘴角,嘴角的笑意十分轻松,“难得之事难失去,有时候经历些考验未必是坏事……”
  他为了云曦等了十年,最看不惯的便是别人轻易抱得美人归,世上哪有那么多容易事,陆流君也该受些磨难了……
  第二日陆流君便找上来了王府,他自是不能见到云曦,便一直在大堂等着冷凌澈。
  冷凌澈下了朝,慢悠悠的换了朝服,喝了杯茶,若不是云曦将他赶出去,他还想再抱着团团玩一会儿。
  陆流君一看见冷凌澈便立刻迈步而出,急切的问道:“世子,绮梦……岳姑娘她真的走了?你知道她去哪了吗?”
  “江湖之大,她自己都不知道该往何处,我如何知晓?”
  陆流君的脸色瞬间苍白,她怎么能这样,她怎么可以一声不响的独自离开,她把他当什么了?
  就算是普通朋友也该说上一声珍重吧!
  “她本就是从江湖来,如今回到江湖去,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吗?”冷凌澈淡若清风的落座饮茶,悠悠开口说道。
  陆流君沉默不语,即便如此,难道金陵就没有让她流连的人或事吗?
  她怎么能走的如此洒脱,难道她就这样无牵无挂吗?
  冷凌澈其实不想多说什么,他对别人感情上的事情一向没有兴趣,可想到云曦的交代,他又不好什么都不说。
  “一叶障目不见泰山,有时身陷其中,会看不透很多东西,或许暂时抽身而退,也未必不是一个好办法……
  你若想要金丝雀,只需准备一个漂亮的鸟笼,可你若想要一只鹰,便要有能力给它一片天空。
  你觉得如今的金陵是什么?她想要的东西你现在可能给?”
  冷凌澈的语气轻飘飘的,让人听不出一点感情,陆流君却是变得更加沉默了。
  他与她说过,他可以给她想要的东西,不管是安稳还是自由,他都可以。
  可是现在她离开了,他才忽然惊觉,他所说的自由或许并不是她想要的。
  他喜欢她,可他现在却不能为了她纵身江湖,将自己的家族和信仰抛弃。
  他想和她在一起,也想让这个朝廷变的清明,他不想再看到楚国有第二个潭州了,更不想再看到皇子之间那无休无止的争斗。
  他曾以为这两个愿望并不违背,可如今看来,金陵局势不定,不要说自由,也许便是安稳他也给不了。
  是他太过自信,活在了自己美好的幻境里!
  也许,只有等到夺嫡争休,朝廷清明,他才有能力实现他的承诺。
  那时国家安定,百姓安居,他可以跟着她游遍楚国,他相信那时候他们看到的风景定会比现在美上百倍!
  “世子,我知道你心有乾坤,流君日后定会全力相助,以求朝廷安稳,还望世子不弃!”陆流君起身向冷凌澈拱手一礼,他知道他的期望任何一个皇子都完成不了,只有面前的这个男人才能!
  “你怎知不是你高看了我?”冷凌澈的嘴角依然挂着清淡的笑,看起来是那般温文儒雅,恍如陌上公子,却又偏偏让人有一种说不出的朦胧和疏离。
  “流君身无所长,所幸眼光一向很好!”陆流君语气坚决,他等不及了,他本想慢慢勾画那种蓝图,可现在他不愿多等,恨不得立刻安定局势,将那逃掉的小家伙抓回来!
  冷凌澈闻后轻笑出声,他抬眸看了陆流君一眼,扬唇道:“既是如此,我还当真有一件事需要你帮来做……”
  等冷凌澈回到芙蓉阁是时候,团团刚刚睡着,云曦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拉着冷凌澈到外间说话。
  “我让说的话你可都说了?”岳绮梦临走时并未说她不喜欢陆流君,而是想给两人一个思考的时间。
  云曦希望陆流君能明白岳绮梦的想法,至少两人不要留有遗憾。
  冷凌澈点点头,虽然他说的话不一样,但意思应该差不多吧?
  云曦自然想不到她的好夫君居然会连此事也要算计一下,本是与他无关的事情,结果反是他受益匪浅。
  第二日,云曦正在屋内哄着团团,冷清落却和陆琼羽齐齐来府,云曦只当他们是来兴师问罪的。
  冷清落是真的来抱怨此事的,她觉得她们两个是一见如故,平时也是无话不谈,没想到岳绮梦走了居然一声不吭,真是气死她了!
  陆琼羽眼眶泛红,她一副要哭了的模样,抓着云曦问道:“曦姐姐,你知不知道绮梦去哪了?”
  云曦摇摇头,这个她是真的不知,因为就连岳绮梦自己都没想清楚去处。
  陆琼羽一听更是急了,眼泪夺眶而出,声音颤抖不已,“这该怎么办啊?我兄长只留了一封信,说是去找绮梦,现在我们谁也找不到他了!”
  岳绮梦是自小混迹江湖的,陆流君却是那种一眼望去便出生书香门第的翩翩佳公子。
  他自小就没独自出过远门,谁知他竟来了个不辞而别,将家里上下都急坏了!
  “什么?”云曦和冷清落齐齐出声,皆是惊诧不已。
  云曦更是费解,昨日冷凌澈不是劝过他了吗,他们到底说了什么呀?
  与此同时,这件事迅速在金陵传开,先是说绮梦郡主不喜金陵繁华,纵马江湖快意恩仇,右丞相府的陆公子却是满腔痴心,离家追寻。
  事情传到这还算靠谱,可接下来两人之间被演绎出了各种各样的故事,什么丞相府嫌弃岳绮梦出身不好,棒打鸳鸯,两人才私奔而去。
  还有说什么,岳绮梦心中其实另有他人,喜欢的是江湖游侠,自是要去追随,陆流君却是痴心不改,执意伴其左右。
  总之每个人嘴里出来的故事都是不同的,甚至还有人将两人的事情编成了戏文。
  百官们自是不会相信民间谣传,但也对此事感到很是好奇,便关切的询问右丞相。
  右丞相却是个乐观的,只摸着胡子,一脸轻松的笑答“人不风流枉少年”,倒是让那些看热闹闭上了嘴。
  ……
  云曦最近的心情十分不好,她这个人最讨厌分别,送走了岳绮梦,如今宁华也要离开了。
  芙蓉阁内最近也是阴沉沉,就连团团那没心没肺的笑也没能让众人的心情有所好转。
  安华她们帮着宁华收拾这行礼,云曦也在挑着好东西给宁华打包,以防路途遥远,她会饿到肚子。
  冷凌澈一回来便看见云曦面色沉重的给宁华装着吃食,可今日他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将云曦揽在怀里安抚,反是蹙着眉坐在一旁,不言不语的看着云曦。
  “我真的舍不得宁华,更不忍心看着她们几个依依惜别的模样,我有时候就在想,我是不是太自私了,为了让宁华保护泽儿,就拆散了她们姐妹……”
  云曦一边收拾着行李,一边喃喃自语着,若是往日冷凌澈定然不会让云曦如此自责,可他今日只眸色幽深的坐在那,双眉紧皱,似有什么让他极其担忧的事情。
  云曦却是没看到,只叹了一口气,继续若有所思的喃喃道:“还有泽儿也是,上一封信还是团团出生后寄来的,怎么这么久都不给我写信了呢……”
  虽然路途遥远,但是云曦和云泽还始终保持着每月两封信的习惯,姐弟两人就依靠着书信诉说着彼此的思念,也互诉平安让对方安心。
  冷凌澈深吸了一口气,走到云曦身边,握住了云曦的手,正色说道:“我与你说一些事情,但是你先不要惊慌,因为具体如何,我现在还没有确切的消息……”
  “怎么了?难道是泽儿出事了?”云曦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冷凌澈鲜少有这般严肃的时候,难道是夏国……
  “没有,云泽很好,只是夏国突然乱了起来……”冷凌澈今天突然收到了夏国的急报,可那些情报一样乱遭遭的,让人理不出头绪。
  “难道是国公府……”云曦下意识的就怀疑上了国公府,毕竟现在国公府一家独大,还有谁敢借机生事?
  “不是!”冷凌澈摇了摇头,据现在他所掌握的消息来看,国公府倒是一切如常,并没有任何的举动。
  夏国的兵权也没有异常,否则只要兵权一动,他势必能发现其中的动向。
  他在夏国留了不少暗桩,最近这几个暗桩却是发现了异常,先是夏国的户部闹出了问题。
  原是春日一到,兵部、工部便都有需要支出的地方,自是需要户部拨款,可户部尚书却是一直都未批准。
  后来事情闹到了夏帝面前,恰好有地方上折子需要朝廷拨款防汛,夏帝直接全都批了,户部尚书却是潸然落泪,跪地不起。
  后经查询才知道,夏国的国库出现了亏空,其实自从夏帝上位以来,夏国财政每年都是入不敷出,一直靠国库支撑,如今终是撑不住了。
  百官心中惊惧,最后商议出的结果便是加重赋税,商人的税翻了一翻,农税也有所上涨。
  最要命的是为了尽快充实国库,夏帝居然下令要追收五年的税款。
  明明提税是今年的事情,夏帝却要让百姓补上前五年的税,一时自是怨声载道,各地都有了不小的摩擦。
  “父王怎么能如此糊涂,他可是不打算要夏国的江山了?”自古以来若是没有征战只有降税以示君恩的,还从没听过有夏帝这般所为的。
  “除此之外,夏国一些村子开始发生疫病,目前虽然还无人伤亡,但若是得不到及时的救治,只怕也互因此生乱……”
  百姓若是安居乐业,自然不会生事作乱,可一旦他们食不果腹,或是连生命都受到威胁,只怕便会揭竿起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