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4节
  绣锦是锦安王妃的贴身侍女,说两人情同姐妹也不为过,锦安王不想暴露锦安王妃的行踪,却也不忍心让冷凌逸流落在外。
  绣锦便主动提及要与锦安王做这一场大戏,两人装作有了首尾,而后又遭锦安王厌弃。
  她虽是命好生了一个公子,却依然不得锦安王的欢心,绣锦又为人低调谨慎,平日里也是唯唯诺诺,竟也这般将冷凌逸照顾至今。
  锦夫人抱着冷凌逸,静静的落着眼泪,云曦看在眼中,只觉得心里像被人揉捏了一般的酸疼。
  在这场悲剧中,每个人都是可怜的,锦安王是,冷凌澈也是,锦夫人又何尝不是?
  她赔上了自己的整个青春,处处隐忍,还要背负着别人对她的指责和羞辱。
  年复一年,日复一日,从不倾诉委屈和不易。
  云曦突然想起她刚进府不久,锦夫人让冷凌逸送来的那一盘点心,她是在与他们表示忠心,只是那时她和冷凌澈只是一笑而过,谁都没有放在心上。
  现在想来,一直本分小心的锦夫人,却处处希望冷凌逸能和冷凌澈交好,为的不是攀附,而是希望他们两个亲兄弟之间能够没有嫌隙。
  “娘亲……”冷凌逸抬头看着锦夫人,眼中都是茫然和疑惑。
  锦夫人欣慰的笑了起来,摸着冷凌逸的头,柔声说道:“凌逸,其实你的母亲是锦安王妃,也就是你二哥的母妃。
  那是世上最好的女子,她温柔善良,完美的让人只想好好去保护她,凌逸,等你见到她一定会喜欢她的……”
  “不!我不要王妃做母亲,我只要娘亲!我只要娘亲!
  我不想离开娘亲,我什么都不要,娘亲你不能不要我啊!”冷凌逸也听明白了,可他接受不了。
  他不认识什么王妃,哪怕那是天上的神仙也比不上自己的娘亲。
  看着冷凌逸哀嚎不止,看着他缩在自己的怀里,锦夫人也低低的啜泣了起来。
  事到如今,她对冷凌逸根本就不可能是普通的主仆之情,这十年来他们相依为命,她也是真心将他看做了自己的孩子。
  看着哭成一团的两人,云曦走上前去,将两人搀扶起来,她微微俯下身子,温柔的笑望着冷凌逸,“没有人让你和娘亲分开呀,锦夫人就是你的娘亲,这是永远不会改变的。
  只是以后你还会多一个疼你爱你的母亲,多一个人喜欢你,这难道不好吗?”
  “世子妃……”锦夫人动容落泪,这么些年她无时无刻不在做着准备。
  等到王妃可以归回,她自是不能再做七公子的娘亲,她不过是一个身份低微的奴婢,怎么能有资格让公子认她做娘亲。
  “世上的母子情深,并非只指血缘之亲,这十年是你含辛茹苦将七弟养大,于情于理你都当得起七弟唤您一声娘亲……”
  若是硬要拆散锦夫人和冷凌逸,那对谁都是一种伤害。
  冷凌逸紧紧的抱着锦夫人的腰,眼中还盈满了泪水,他抬头看了看锦夫人,见锦夫人笑着与他点头,冷凌逸才咬了咬嘴唇,点了点头。
  “绣锦,这么多年了,是本王对不起你……”一生从不低头的锦安王沉沉开口,绣锦为了他们一家付出了太多。
  锦夫人抱着冷凌逸,轻轻摸着他乌黑亮丽的发丝,摇头轻笑,“我这条命都是王妃给的,为了她便是死又有何惧?”
  锦安王看着满脸泪痕的冷凌逸,心中一片绵软,这么多年除了冷凌逸出生的那一刻他有抱过,剩下的时候他都只能远远的看着。
  “凌逸,到父王这来……”锦安王现在只想好好抱一抱自的儿子,感受一下天伦之乐。
  谁知冷凌逸今日受了惊吓,看到锦安王立刻转过头,将头埋在了锦夫人怀里,只留下锦安王一人独自尴尬。
  冷凌澈却没有心情看他们父慈子爱,仍旧冷着一张脸,寒声问道:“那我母妃呢?她在哪?”
  十年的分离,本以为是天人相隔,如今既是他的母妃还在,他自是迫不及待的想要相见。
  “她自是在一个安全的地方……”
  “在哪?我要见她!”冷凌澈态度坚决,既然知道母妃还活着,多等一刻对他来说都是一种折磨。
  “等时机到了……”
  “你若不说,我便自己去查!”冷凌澈丝毫不肯退步,与锦安王对视半晌,锦安王叹了口气败下阵来。
  “改日……”
  “明日!”
  锦安王动了动嘴角,看着冷凌澈那坚持的模样,锦安王也了解他的心思,便点头应下了。
  这一场变故就此落下帷幕,冷凌澈看着冷凌逸,两人四目相对,冷凌逸别过了头,显然心有余悸,冷凌澈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便收回了视线带着云曦回了芙蓉阁。
  一路上两人静默无语,回到芙蓉阁云曦才撩开冷凌澈的衣袖,看着那一排血淋淋的小牙印,云曦又心疼又恼怒。
  她找来了医药箱给冷凌澈清洗伤口,蹙眉埋怨道:“你也真是的,既然心里有疑惑,你去问父王便好,何必非要闹出这样一番事端?
  你刚才真是将所有人都吓到了,我看七弟很长时间也不会理你了!”
  冷凌澈淡笑着看着云曦动怒,扬扬嘴角,笑道:“曦儿说了这么多,其实不过是心疼我罢了……”
  云曦瞪了冷凌澈一眼,怒嗔道:“不管你想做什么都要事先知会我啊,省的让我跟着你提心吊胆!”
  “我若是不做这个局,那个老头子是不会与我们说实话的,我也不过是猜测,不想让你太过多思……”
  毕竟一切都是他的猜想,起因不过是因为冷凌逸的一个侧影很像他的母妃,若是他猜错了,只有他一个人失落就够了。
  这般想来,这也许是他这辈子做过的最随意的事情了。
  云曦给冷凌澈的手臂上了药,才若有所思的说道:“没想到当年的事情还藏着这么多的秘密,父王一个人守了这么多年,想想就觉得不易……”
  “你不必替他难过,这一切不过是他咎由自取罢了……”
  “夫君,其实你也许真的误会了父王,或许当年还有什么我们不知道隐情呢?”冷凌澈对锦安王总是没理由的苛刻,云曦理解,却也不希望他们父子一直这般。
  “或许他对母妃是有情,可他对陛下也有义,若是我……”冷凌澈端望着云曦,在云曦那双漆黑明亮的眸中看见了他自己的身影。
  他握着云曦的手,喃喃轻语道:“若是我,我会为了你放弃所有,若是帝王不容你,我便杀了帝王,若是天下不容你,我便覆了整个天下……”
  他永远不会走到父王的地步,他知道他最在意的什么,他不会挣扎犹豫,更不会让自己失去一生所爱。
  “夫君……”
  云曦走过去,倚在了冷凌澈怀里,冷凌澈对她的爱让她感动珍惜,可每个人都是不同的,锦安王只是在用他自以为最好的方式来维持一种平衡。
  可最后不过是伤人伤己,或许就如冷凌澈所说,人不能太过贪心,有些时候必须要敢与舍弃。
  “明日就要见到母妃了,你是不是很激动?”云曦莫名的觉得紧张和兴奋,只怕今晚她要难以入睡了。
  “比你好一些吧……”冷凌澈轻笑道。
  “那好,我们看明天谁先哭鼻子!”云曦捏了捏冷凌澈的鼻子,娇俏笑道。
  两人环着彼此,即便外面寒冬肃杀,屋内依然明媚如春。
  ……
  第二日朝堂上,下朝之前冷凌澈说想带着云曦出外散散心,准备告假三日。
  楚帝想着最近朝中无事,云曦之前又受了不少惊吓,便直接同意了。
  锦安王咳了两声,扯起嘴角笑了笑,开口道:“皇兄,臣弟也想告假三日……”
  “人家两人出去散心,你跟着去干什么?没得耽误了人家两人的兴致!”楚帝好笑的看着锦安王,不明白他想做什么。
  锦安王老脸一红,开口解释道:“这一入冬,臣弟身上的骨头就疼,臣弟也想出去散散心,再泡个温泉就更好了……”
  锦安王身上的伤都是常年征战得来了,楚帝闻后心中不忍,锦安王明明比他还要年轻,身子却比他还要不好,这般想着楚帝便道:“如今朝中也没什么事,你若想歇着便多歇几天!
  金陵附近哪来的温泉,朕给你十日假期,你好好泡着去吧!”
  楚帝说完摇头一笑,锦安王自是躬身谢恩,众臣看着都羡慕不已,皇亲国戚就是好,还能出去玩乐散心!
  ……
  云曦已经将行李准备好了,冷管家也将锦安王的行李备好,两人一回府便坐着马车出发了。
  毕竟现在还不能暴露锦安王妃未死的秘密,是以这次并没有带着冷凌逸,只锦安王三人一同出行。
  府里面都觉得新奇,锦安王和世子世子妃一同出行,怎么觉得那么奇怪呢!
  霞夫人是最爱凑热闹的,听闻了此事便各处打听,但是谁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毕竟这消息来得太过突然。
  霞夫人还是觉得好奇,想了想便带着冷清蓉去了锦夫人处。
  锦夫人的屋子很简单,甚至远远不及霞夫人,两人进了屋子,便看见摆在桌上的那一盘柑橘。
  “那不是御赐的贡品吗?这里怎么会有呢?”冷清蓉指着柑橘奇怪的问道。
  锦夫人看了一眼,笑笑说道:“这是世子妃赏的……”
  说完锦夫人便将柑橘推到了冷清蓉的面前,开口道:“六小姐也尝尝?”
  冷清蓉自是不会客气,直接挑了一个最大的,她拨开皮,将鲜嫩多汁的橘瓣放入嘴中,瞬间发出惊诧的呼喊声,“这柑橘真是太好吃了,真不愧是贡品!”
  冷凌逸只看了冷清蓉一眼,神色淡淡,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
  霞夫人也剥了一个来吃,抿了抿嘴,满是酸气的说道:“谁让你嘴笨不会讨世子妃喜欢呢,你若是也能像你七弟弟那样,这贡品自是也少不了你的!”
  锦夫人垂眸不语,冷凌逸心不在焉,两人都不接话,霞夫人倒是自讨没趣。
  冷清蓉一边吃,一边冷哼道:“又不是我不想讨好,可二嫂根本就不理我嘛!
  我每次去芙蓉阁,二嫂都说在休息,根本就不见我!”
  这些话换作他人自是不好意思明说的,冷清蓉却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做害羞。
  其实也不是云曦想躲着她,实在是冷清蓉太聒噪了,手脚还不干净,她一来整个芙蓉阁都要防着她,实在是劳心劳力。
  “所以我说你笨呢!看你七弟弟多讨人喜欢,将世子妃哄得多好啊!”霞夫人话中有话,锦夫人只当没听到。
  见锦夫人不理会自己,霞夫人便笑着凑近了锦夫人,一脸期待的问道:“听说昨日王爷叫你们去了书房,世子和世子妃也在,到底有什么事啊?”
  锦夫人警惕的看着霞夫人,但见霞夫人一脸的好奇,便支吾着说道:“没……没什么……”
  霞夫人却是不信,撇撇嘴说道:“你可别骗我了,我听说你们分明是哭着出来的,然后今日王爷他们便出门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题外话------
  还是一大更……
  这个结果你们满意不,哈哈……
  ☆、第一百六十五章 相见
  锦夫人闻后眉头一跳,支吾着想回避这个话题,霞夫人却是不依不饶,非要刨根问底纠缠不止。
  “娘亲,有什么不能说的?我们本来就没有做错,有什么好遮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