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节
  “因为你,我心仪的女人做成了妾,我成了背信弃义,软弱无能之人。”
  “因为你,我努力,奋力多年得到的侍郎位置。却因为娶你这个公主,我的努力,成了被施舍,被言都是因为你我才得。而我成了靠妻萌阴的无用之人。”
  “因为你,慎儿残了,毁了。我十几年的付出再次化为灰烬,只落得一片埋怨。”
  “心仪的女人,我给不了正妻的名分;看重的儿子,我给不了嫡出的身份。都是因为你,我成了软弱的男人,成了无用的父亲!”
  “可现在,我多年的隐忍,付出。换来的是什么?换来的是仕途全毁,还有这满头的绿。”
  “韩暮云,你毁我一切,我今天要你以死,向我赎罪!”最后一句,声音冰冷,沉戾,手紧紧扣住韩暮云脖颈,杀意尽显。
  听着蔺恒那愤恨的话语,一字一句,韩暮云只感可笑。他的软弱,都是她的错?圣旨已下,她不过是遵旨,他不敢抗旨。她的认命,他的遵从…。明明是两个人的服从,为何现在错的只有她一个,为何全部的错要有她来担?
  感受着脖子上那灼热,却又冰冷的五指,感到心口的窒息,韩暮云嘴角却扬起一抹笑意来,苍凉而悲哀。也许就这样死了也挺好。不用面对韩家那一摊子,不用面对儿女的冷漠,不用再和蔺恒继续熬着,彼此怨怼。而蔺恒,夫杀妻,他这辈子也算彻底的,真正的毁了!
  十几年的夫妻,一辈子的怨怼!她死,他毁…。
  如此,也挺好,真的挺好…。
  一直以温文尔雅,稳重温和形象示人的蔺恒,忽然的狂暴,吓呆了院中所有人,看他砸东西,无人敢靠近,听到怒骂狂大韩暮云,心惊胆战更无人敢上前。直到他掐上韩暮云脖,听到他要她命,直到韩暮云脸色开始发紫,猛然意识到蔺恒真的不是说说,他是来真的…
  这认知,让人腿发软,却也遂然反应过来,不敢上前阻拦,只是拔腿往蔺昦院子跑去!
  无法呼吸,却不想挣扎!
  眼前开始变黑,意识开始模糊,小时候的岁月忽然映现,那样无忧,无虑,亦无愁…。父亲的脸,哥哥的脸,还有那个人的…。
  一直思念,却从不敢去想的人,那个给她温暖,让她感到美好,却又负罪一生的人!
  韩暮云感到她快死了,死了挺好,死了,终于能与他相见了!
  眼角溢出一滴泪珠,嘴角扬起一抹笑意,面对死亡,无留恋,只有解脱…
  嘭…。
  “唔…。”
  “咳咳咳…。咳咳…。”
  破碎的声音,痛呼,猛咳…。同时而起。
  蔺恒捂着胳膊,痛的面部微颤。韩暮云倒在地上,本能大口吸着气,伴随着剧烈的咳。
  韩暮云意识渐渐恢复,睁开双眸,眼睛泛着红丝,水色,看向门口处。
  蔺恒理智回笼,嘴巴紧抿,面色依旧阴沉,扶着胳膊,转头看外面!
  男子衣抉飘飘,绝美俊颜,面色平淡。
  女子黑发飞舞,美丽精致,神色清淡。
  父母的厮杀,于她,好似只是一场闹剧!
  看着蔺恒那变幻不定却夹杂着冰冷的目光,看着韩暮云那狼狈却依旧冷漠的眼神。蔺芊墨收回视线,抬脚离开。
  凤璟未同去,转身,往蔺芊墨以前所住的院子而去。
  蔺纤柔听到丫头的禀报,铁青着一张脸,疾步往韩暮云的院子跑去。
  蔺恒要杀了韩暮云…。蔺纤柔震惊,也慌乱。她虽然气恼韩暮云,恼恨韩家惹出的这些麻烦。可也只是生气,对于韩暮云,她可是一点儿想她死的想法都没有。
  因为韩暮云是她母亲,就算她死了,这些已经发生的事情也抹不去,她这个女儿同样会被人病垢。既然改变不了什么,她死了有何用。不但无用,而且对她一点儿好处都没有。
  韩暮云死了,在蔺家恐怕没有人会再真心护着她。韩暮云死了,蔺恒肯定会再娶。不,说不得,孟怜儿会直接被扶正,蔺纤雨,蔺纤涟就会成为嫡女。而她…。优势别劣势,孟氏母女肯定不会让她好过的。
  更重要的是,她现在还没定亲,要是韩暮云死了,她就要守孝,三年…。三年她都要快十七了…那时候还有什么好亲事。就算是有也绝对落不到她头上。因为没人会给她谋算。
  如若孟怜儿真的成了正室,她的亲事就会落在孟怜儿的手里。孟怜儿不会给她打算,一点儿不会,她只会拿捏她,怎么把她变得更惨怎么来!
  蔺纤柔想着,脸色越发难看,心里更为慌乱,脚步迈的更快。韩暮云不能死,绝对不能死…
  “给郡王爷请安!”
  “见过郡王爷!”
  听到忽然传来的声音,听到那称呼,正在疾走的蔺纤柔心头猛然一跳,脚步瞬时停住,抬头,看去…。最近不时出现在梦中,映现脑海中的男人,遂然映入蔺纤柔眼帘!
  尊贵的身份,俊美的面容,高高在上的男人,能给予你安全,安逸,富贵,并能让你享受尊崇,倍感优越的的男人。
  心跳,骤然加剧!心里,忽然觉得委屈!亦觉得不甘。
  如果有他,谁还敢欺她,她还有什么可害怕。就如蔺芊墨,过去那样不堪,可因为有了他赋予的身份,无人再敢说蔺芊墨一句不是,反而对她百般巴结,恭维!一切的改变,不都是因为眼前的男人吗?
  如果有他相护,她蔺纤柔还何惧孟怜儿一个小小的妾室,还何需为韩家那些个是是非非,流言不堪,感到烦恼!
  同是蔺家女,同是嫡出,比起蔺芊墨,她何止强百倍。可,为何却是蔺芊墨成了他的妻,得到了他的维护?
  面对各种连续不断的风波,蔺纤柔深深感到不安。面对蔺芊墨的安稳,幸福。蔺纤柔感到不平,不甘,更嫉妒!
  对于蔺芊墨,蔺纤柔心态一直未变,只是面对凤璟,变得更加极端。
  心思变化,脚步向前,微转,走向凤璟!
  “郡王爷!”柔柔的语调,娇娇怯怯,泫然欲泣,闻之不由心生怜爱。再配上那慌乱无措的表情,纤柔的姿态,惹人呵护!
  蔺府下人心里正在为蔺恒的暴怒感到惊恐,不安。此刻,乍然看到蔺纤柔这副模样,本该心生怜惜,毕竟,父母如此孩子最难自处。可现在…。众人只觉无语。
  云英未嫁的女儿家,对着一个男人露出这样楚楚可怜,寻求呵护的表情是为那般?而且,这男人可是她嫡姐的相公…。
  四小姐她…这是被大爷和夫人的事吓得,紧张的失了分寸。还是…对凤郡王生出了那别样念头?如果是前者,尚且勉强可说的过去。如果是后者,那…。下人低头,垂眸!
  木子看了蔺纤柔一眼,面无表情,可怜吗?他只看到了贪婪!
  凤璟却是一点儿反应都无,充耳不闻,目不斜视,向蔺芊墨的院子走去。
  凤璟如此,蔺纤柔脸瞬时红了,意识刚才的冲动,赶紧上前,急声道,“郡王,蔺芊…。我姐姐呢?她来了吗?”这句话是为刚才的失态做解释,她是急着找凌芊墨才如此。亦是给自己一个台阶。
  奈何,她人还未靠近,就已被木子拦下,话说完,凤璟人已走远。
  看着凤璟的背影,蔺纤柔抿嘴。
  木子看着她,冷冷淡淡道,“蔺四小姐,若想知道什么,蔺府有下人,无需特意询问郡王。”木子说完,转身离开。
  无需特意…。极致的显露讽刺!
  蔺纤柔的遮掩,一种欲盖弥彰!徒留可笑。
  脸色青白交错,难堪至极。本该羞恼捂脸,然…蔺纤柔却没有,反而被激发了出别样的雄心。
  暗恨;一个奴才也敢给她脸色看。好,很好…。
  一种人,反骨而叛逆,越是不让她如何,她偏如何!
  你越是不让我靠近,我就一定要靠近!等我成为你主子的哪天,我让你匍匐在我脚下给我磕头,请罪。今天你对我的不敬,来日我定让你追悔莫及!
  蔺纤柔看着木子的背影,眼里满是沉冷,野心勃勃!
  ***
  书房,蔺昦听到下人的禀报,知道蔺恒所做的事,嘴巴瞬时抿成了一条直线!
  “张虎!”
  “相爷!”
  “你去,把大爷给我看住!告诉他,再敢给我乱动一下,我就废了他。”
  张虎听言,眼眸微缩,垂首,“是。”领命,疾步离开。
  张虎离开,蔺芊墨缓步走了进来。
  “祖父!”
  蔺昦按着眉头,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疲惫,“坐吧!”
  “嗯!”
  “你预备如何?”
  蔺昦指的是什么,蔺芊墨心知肚明,淡淡道,“祖父觉得呢?”
  “他不是!”蔺昦说的肯定,无一丝犹豫!却不是因为绝对相信,而是清楚那男人不能是蔺芊墨的父亲。无论真假,他都不是,不能是…。蔺家丢不起那个人,也担不起一些罪。
  蔺芊墨郡主的头衔是皇上亲封,就算蔺家是被蒙蔽,可一个连带之罪,蔺家也担负不起。
  蔺芊墨听了点头,蔺昦的态度在意料之中,“我知道了!”
  “可已有了对策?”
  “以不变应万变!”
  “要万无一失。”
  “我尽力。”
  “凤家是什么态度?”
  “相同!”
  蔺昦闻言,心里放松了一分,“如此就好!”
  “蔺夫人伤的不轻,尽快治一下吧!不然,顶着那样一张脸出去,就已经潜在的承认了什么。”
  “我知道!”
  “蔺大人那里,祖父也最好交代一下比较好,太过激动没什么好处。”
  “这个你不用担心。”
  蔺芊墨听了,也不再多说,起身,“那我就先回去了,有一些东西要准备。”
  “好!”
  蔺芊墨起身,走出两步,顿住,转头,看着蔺昦道,“蔺毅谨已经离开了。”
  闻言,蔺昦神色微动,静默,而后点头,眼里染上一丝怅然,“离开挺好,脱离这些纷纷扰扰,他更能安下心来做事。挺好…。”
  “嗯!”
  “该用的东西可都给他准备了?”
  “嗯!都带着。”
  “那就好!”
  “你休息一会儿吧!”蔺芊墨说完,抬脚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