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节
  京城。
  从那一日后,梁月熙在宫中又一次爬到了最好的位置。她虽然是风光无限,但总有一件事梗在心里。犹豫了好几天,梁月熙终于找了借口将母亲请到宫里。梁夫人带着私心,进宫时还带着未出嫁的梁家大小姐。
  梁家大小姐梁月湘太过自视甚高,早已过了婚嫁年纪却还没许配上人。梁夫人见梁月熙在宫里混的这么好,再想想两姐妹相似的面容,自然就动了要把大女儿送到宫里的心思。
  梁月熙在看见自家大姐时心里确实有些不自在,但也不好直说什么,拉了一会儿家常后才找了个机会把梁月湘给支走,单独留下了梁夫人。
  “月熙,今日母亲带着月湘过来是想……”
  “女儿想请母亲帮忙。”梁月熙直接断了梁夫人的话,梁夫人有些不满,脸色自然就有些不好看。梁月熙视而不见,直接说:“母亲回去之后帮女儿查查,当年七王府里可有一个叫做青儿的女人。”
  “青儿?”
  梁月熙用力咬着下唇,指甲已经深深陷入掌心里。
  成子睿在情动时都会喊这个名字,可见,这个名字正是那个印在他心里的人。
  “母亲你回去帮我打探打探,有消息给我送信就是了。不过这事儿我不希望被外人知道,母亲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你打听这个做什么?现在你已经是皇上最宠爱的熙妃,还需要怕谁不成?”
  梁月熙凉凉的看着她,“母亲,我只是个替身而已。”
  梁夫人脸上快闪过难堪,见梁月熙已经停了话头,她只能急急开口。“你姐姐年纪也拖不得了,你看是不是想个法子,让你姐姐也进宫来?”
  梁月熙心中冷笑,虽说她与梁月湘都是都是同一个母亲,但是这么多年的偏心,早已让梁月熙凉透了心。如果不是竹云的人找到她,她恐怕一辈子都得不到这样的机会。
  “你想出法子没啊?”梁夫人久久得不到回复,心里越发着急,直接就开口催了。
  梁月熙实在无奈,“母亲,皇上的心思哪儿是我能左右得了的。”
  “怎么左右不了了?云妃不也左右了皇上,皇上才总来你这的么?外人都这么帮你,你跟月湘还是亲姐妹,你怎么这么不讲情面呢?”
  “母亲!”
  “娘娘不好了!”
  刚刚跟着梁月湘出去的宫女匆匆跑进来,愤愤的看了一眼梁夫人。“梁大小姐得罪了毓妃,毓妃大发雷霆,要处死梁大小姐。”
  梁夫人脸色一变,“怎么闹成这样,你没说月湘是熙妃的亲姐姐么?”
  小宫女揪着袖子,小心的看着梁月熙的脸色,“梁大小姐说了,所以毓妃就更生气了。”
  梁夫人愣了愣,这毓妃是什么人,从未听过啊。“哪个毓妃?”
  “正是侯大人家的小姐,侯金毓。她进宫就看不惯我,大姐这也是撞在了刀口上了。”
  “月熙,这是怎么回事儿?这事儿你要不给我个交代,我今天绕不了你!”
  梁夫人突然发难,把小宫女都看傻了。梁月熙咬咬牙,“走,看看去。”
  距离不远,由小宫女带着路一行人很快就到了。侯金毓坐在椅子上,神情嚣张,梁月湘跪在地上,两颊红肿发丝凌乱。梁夫人心疼的跑上前,将女儿护在怀中。
  “这位娘娘,我家月湘不懂事,还望娘娘见谅。”
  侯金毓对梁夫人毫不理会,反而挑衅的看着梁月熙说:“听说,这是你大姐?”
  梁月熙看了一眼紧拥在一起的母女,“这是我大姐。”
  侯金毓冷哼,“果然一家子都是狐媚样子!”
  梁月熙冷下语气,“你再说一遍。”
  侯金毓也不怕,自小就是被人宠着来的,何曾怕过别人,当即站起来指着梁月熙的鼻子又骂了一回。梁月熙冷冷一笑,突然厉喝道:“来人,给本宫掌嘴!”
  最后一个字刚说完就有人冲了上来,一左一右的抓着侯金毓,啪啪的左右开弓,连打十个耳光,侯金毓都被打傻了。
  叫人停了手,梁月熙一步步走到侯金毓身边,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用脚直接踩上侯金毓的手指,再重重碾压两下。
  “毓妃,这宫里的形式你还看不清楚么,挑衅我?你也得要先有挑衅我的资本。”
  侯金毓疼得连声尖叫,可见此情形,哪儿还有人敢上来帮忙。梁家母女看得后背发凉,在府中乖巧听话的人怎么就变得这么狠了。
  跟侯金毓一同进宫的吴妃怯怯的求了一番情,梁月熙才放了人。等对方人都走光了,她才对梁夫人说:“母亲,带着姐姐回去,赶紧找个好点儿的大夫瞧瞧。”
  梁夫人把梁月湘扶起来,追上梁月熙,继续厚着脸皮说:“宫里御医最好,不如让你姐姐留在宫里……”
  梁月熙停下脚步,冰冷的眸光让梁夫人一阵心虚,只得扯了一把一直在拉着自己撒娇的大女儿。梁月熙收回目光,替两人指了出宫的方向。
  “母亲,别忘了我交代的事情。”
  梁夫人心烦意乱,闷不啃声的拉着梁月湘就往前走。
  “母亲。”
  梁月熙再出声喊住她,梁夫人不耐烦的回头,又看见那道冰冷的目光后,不由的从脚底升上一股寒凉。
  “母亲姐姐,你们好自为之。”
  这一场闹剧刚结束,甜儿就把事情都给竹云说了一遍,明明是梁月湘的错,竹云却听出不一样的东西来。
  “娘娘是知道什么了?”
  竹云嘲讽笑了起来,“侯金毓自来骄纵,又多次在宫里说出嫉恨梁月熙的话来,她会针对梁家大小姐确实没什么毛病。只是这一次侯金毓分明就是被人当枪使,实在太蠢了。”
  甜儿恍然大悟。“娘娘的意思是,这事儿是吴妃撺掇毓妃,结果毓妃遭了罪,反而还欠了吴妃一个人情?奴婢看着那吴妃知书达理,没想到竟然这么阴狠毒辣。”
  竹云不屑,“肯进宫的和进了宫的,谁没点本事。”
  甜儿点头,“看熙妃今天的手段,奴婢觉得娘娘还是要防着她些。”
  一盏茶的功夫后,甜儿又凑了过来。“娘娘,皇上给梁家下了旨意,直接把梁大小姐指了一门亲,只是这夫家……”
  这夫家是个不正经的公子,京城小姐避之不及。梁月湘搭上这么个夫君,这下半辈子确实完了。
  竹云眉心一跳,“皇上明面上是提侯金毓出气,其实却是为了梁月熙。看来这梁月熙确实有本事。”
  第二百六十七章 打入冷宫
  成子睿为了安抚侯家,还真的宠幸了侯金毓两回。吴妃与侯金毓同时进宫,她算计了侯金毓,结果侯金毓还得了宠,照着一般人,哪儿能咽的下这口气。
  竹云吩咐过,要人多盯着吴妃一些,但吴妃太过小心,始终不见有任何动静。
  倒是梁月熙,终于盼来了梁府的回信。遣散了殿里的宫人,梁月熙急急的拆了那封信。从第一个字开始,越往下,她的眉心就皱得越紧。
  原来成子睿动情时喊的那一声“青儿”,竟然就是被灭门的俞家二夫人,童玉青!
  当初童玉青拦了许家小姐的花轿的事情谁人不知,事后整个进程的人都在知道童玉青嫁了个半死的残废,怎么……她又跑到七王府做起了七王妃?
  梁月熙又重新细读了两遍,后头才想起信封里还有另外一样东西。她拿出来展开,看见那张纸上画着的女人,顿时一惊。
  好美!
  不用任何颜料,就白纸黑墨而已,偏偏能把这女人画得这么惊艳。梁月熙的自信在看见那张脸后尽数土崩瓦解,难怪成子睿会对她这么念念不忘,因为这女人是真的美。
  她捏着那幅画像愣怔了许久,突然站起来跑到妆镜边上,左左右右的比照着自己的样子。看了半响,又拿出那张纸遮住画中的鼻子,只留下一双眼睛和似笑非笑的嘴唇。
  像么……
  啊!
  梁月熙突然大喊了一声,暴躁的砸了眼前所有的东西。门外候着的宫女听见动静冲进来,又被她一声给吼了出去。
  逐渐冷静下来后,梁月熙才注意到面前已经是一片狼藉,就是刚才在她手里那幅画,也都被撕了个粉碎。
  深呼吸两口,直到稳下心神,她才柔声喊了人进来收拾。
  就算是近身伺候的小宫女,也有些怕了她突然变脸的样子。原以为跟了个和气的主,没想到竟然有这么一副嘴脸,藏的够深的啊。
  前头才刚刚发生在梁月熙宫里的事情,转眼间就被送到了竹云那边去。竹云依旧只是一副淡然模样,毫不在乎的说:“她愿意闹就闹,人怎么能永远都没脾气。倒是最近有没有什么消息送回来,那封信都去了这么久,怎么一点儿信儿都没有呢?”
  正说着,甜儿就疾走到外头,片刻后再进来,手里头就多了一封信。
  “娘娘这话才刚说完,信就到了。”
  竹云坐正了身子,拿过信就直接拆开了。看见上头的某一句话,整个人突然就愣在那了。
  “娘娘?”
  甜儿看着她的神情有些不对,不免的紧张起来。
  “她竟然有了身孕……”
  “什么?”
  竹云撕了那封信,把碎屑递到甜儿手中,交代说:“赶紧烧了。”
  甜儿转身走到烛台边,又见竹云已经朝外头走去,便又急急的跟了上去。“娘娘你要去哪?”
  “去哪?”竹云顿住脚步,这才发觉自己站在哪里。她揉了揉发紧的额头,叹道:“是啊,我要去哪儿去。皇上早早的派人跟着他们,我既然收到消息,他也一定收到消息了,我过去能做什么?”
  她的声音越来越轻,轻得只有她才听得清楚自己到底是说了什么。
  “也不知道这事儿对他来说,究竟是好是坏。”
  凌风站在成子睿的龙案便已经快有一盏茶的功夫了,从他回禀了那些话最后,成子睿就这么一言不发的坐着,眼神早已穿透面前的奏折望到了不知名的地方去。
  凌风不敢出声,连呼吸都刻意的收敛了许多,生怕自己会触怒了面前的人。
  又过了良久,成子睿突然放下了手中的奏折。凌风后颈一阵寒凉,低着头不敢抬头看他一眼。
  “他们到哪儿了?还有多久才能到京城?”
  凌风硬着头皮说:“他们这一路走走停停,偶尔还会找个村落城镇住上几日,若是要到京城,怕是还要一两个月。”
  砰!
  成子睿直接掀翻了龙案,奏折墨汁和各种印玺都摔在了地上,吓得凌风噗通跪下。
  尽管凌风与成子睿还隔着几步的距离,尽管凌风低着头不敢抬起,但他还是能感受到帝王无形的威怒。
  “继续盯着。”
  本以为会继续大发雷霆的成子睿却只是淡淡的说了这四个字,就踩着奏折大步走了出去。凌风卸下紧绷的身体,堪堪松了一口气。
  成子睿回到寝宫,派人将梁月熙接过来的时候已经是酩酊大醉。梁月熙是除了竹云之外第二次走进成子睿寝宫的人,这下月色已晚,意思不言而喻。
  “皇上。”
  “嘘。”一身酒气的成子睿一把将半跪在地上行礼的梁月熙拉入怀中,修长手指印在她的唇上,堵住了她的声音。“乖乖呆着,什么都别说。”
  梁月熙乖巧点头,但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说话口气能学七分,但是嗓音不同,成子睿让她少说话,就是怕她扰了兴致,破了他的美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