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节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温槿说,“没意思哦。”
  她的口音,终于又回到了江南水乡,温婉着,带着点撒娇。
  陆连川表情松动了些,反应过来自己在吃醋,似乎还有些不太好意思,又得绷着,不想现在就服软,他说:“……你是在翻,还有没有大哥的遗物吗?”
  温槿说:“嗯,甘记者告诉我说,她有在基地里见过大哥看情书。”
  陆连川惊了一下,眼睛睁得浑圆,像只受惊后的猫。
  过了一会儿,陆连川脸上飞起淡淡的红晕,自己都没察觉到,轻轻咳了咳,说:“那个……你是说,你在找你写给我的情书吗?”
  他眼睛里,已经明显能看到笑了。
  陆猫其实很好哄。
  温槿说:“对啊,不然呢?”
  陆连川一低头,抿嘴笑了。
  温槿等他嘴角勾上去后,说:“哼……醋川,不打算理你了,根本没有好好反省你自己。”
  陆连川瞳孔一缩,立刻认错。
  “不是……我就是……”陆连川语无伦次不是了半天,一咬牙,说道,“嗯,我就是吃醋。”
  温槿笑眯眯地看着她。
  陆连川豁出去不要脸皮了,恶狠狠道:“就是吃醋,我哥的我也吃,我就是一想到就浑身酸!”
  温槿温和道:“嗯嗯,是嘛。”
  陆连川说:“这是正常反应,你不许生我气!我有好好反省!这是两码事!跟无理取闹不一样……你不许骂我。”
  吃醋很正常!
  陆连川理直气壮。
  温槿一挑眉,拍了拍他肩膀,转身:“哼!”
  陆连川不行了,他又想去借搓衣板。
  温槿像是想起了什么,转脸指着他,威胁道:“你要敢再跪搓衣板,让工程队看笑话,我就不理你……十天!”
  甘甜薇在指挥中心联网写完稿,出来,听见他俩的对话,又拍着腿笑了起来。
  “神啊!”甘甜薇前仰后合,“幼稚鬼!”
  晚上回营,陆连川敲温槿的门。
  温槿对甘甜薇说:“他要是拿着搓衣板来,我就请你看我表演一个,大腿断搓衣板的武戏。”
  甘甜薇:“哈哈哈哈……祈求陆中尉不要让我失望,一定要拿着搓衣板来。”
  温槿开了门。
  陆连川站着,双手背在身后。
  温槿说:“你说吧,你是要道歉吗?”
  陆连川说:“我认真地反省了一下,这次行为,的确又是我听首长乱说,无故吃飞醋。”
  “而且你总逮着一个人吃!”温槿指责道,“你让大哥怎么想?大哥那么好一个人,无缘无故,总是让你泼醋。”
  “是,我对不起你们。”陆连川态度诚恳地道歉,然后,他把手拿到身前,摊开。
  “你不是不让我跪搓衣板吗?说有损我尊严。”陆连川说,“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但道歉总要认真,要拿出行动来体现态度。”
  他手心里,静静躺着一块微型搓衣板。
  陆连川说:“这是我自己削的。”
  甘甜薇好奇地扒着门框看热闹,还喊了一句:“so cute!陆军医,你真可爱!”
  温槿有点想笑。
  陆连川做出行动。
  他曲起两根手指,拟下跪的姿势,两根指头跪在了微型搓衣板上。
  “请温少校原谅。”陆连川说,“笑了就算你原谅了。”
  温槿低头,偷偷笑了起来。
  陆连川的眼睛沁着笑意,一边嘴角又扬了上去。
  他想,应该找工程队,弯个挂环,把这块小搓衣板,挂在腰上,随身带着。
  甘甜薇说:“真是好故事,多谢了,我的宝藏夫妇,又提供了题材。”
  作者有话要说:
  陆连川与温槿的维和纪念。
  其中一个,就是微型搓衣板。半个手大小。可以‘跪’。认错利器。
  后来,陆连川拿着这个搓衣板给小朋友炫耀他和温槿的爱情故事,说:“这是你爸的道歉神器,不管再怎么吵,我拿出它,跟你妈就准和好。”
  小朋友白了他一眼,小声哔哔:“明明是卖萌神器。”
  第29章 我的心,为你悬起
  陆连川的头发长了, 还没有剪。
  最近疫病蔓延,形势严峻,医疗队的人都顾不上其他了, 不说陆连川, 连快五十的院长的外形,也都日渐趋向于艺术家, 眼神沧桑,胡子一把。
  坚守在战区疫区的,只剩陆连川他们了。
  好在这里离联合国指挥中心近,陆连川抽空,会抬起头望一望不远处飘扬的蓝色旗帜, 就当看了眼温槿,寄托一下思念。
  这正是这时,陆连川才真切体会到了, 什么叫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想着她,度秒如年,三天不见,便像沧海桑田。
  幸运的是,第五天, 温槿穿着隔离服来了。
  现在联合防御那头,基本也只剩温槿扛把子了, 她周围一圈刚从果特里首都调来的本土专家, 那地方是疫情重灾区,保险起见, 联合国指挥中心那头的防护措施比营地做得都好,生怕他们感染。
  温槿隔着防护眼镜跟陆连川笑,陆连川猝不及防看到温槿,高兴之余,心狠狠揪了一下,生怕她健康出了问题。
  温槿说:“我来拿,药。”
  她说的很费劲,陆连川愣了好久,才回过神,把装好的药品拿给她。
  每三天,取一次药,更多的是为了提前防护。
  温槿接过药,又说:“你,稍等,我有东西给你……”
  她戴着厚厚的手套,费劲地从防护衣的隐藏口袋里,掏出一根橡皮筋。
  然后她笨拙地走上前,按住陆连川的头,使劲按了按,陆连川似是没反应过来,梗着脖子,没动。
  温槿又按了按,像打地鼠一样,敲了敲他脑袋,说:“你,低头,弯腰,下来,让我……给你扎起来。”
  陆连川这才明白她要做什么,屈膝,弯腰,让她给自己扎头发。
  厚重的手套,让温槿的动作十分缓慢,陆连川疼得泪光点点,却硬气的没出声。
  这时,在医疗队跟队取材的甘甜薇见了,连忙过来帮忙。
  即使是现在这种形势下,甘甜薇也依旧光彩夺目,她口罩只戴在下巴底下,防护服也穿的比旁人要更别致,不知道她到底怎么做到的。
  甘甜薇过来,伸手就要帮温槿抓陆连川头发:“要给他扎头发吗?刘海儿长的,看着都热。”
  陆连川像只受惊的鸟,转着圈躲她的手。
  他不愿意被甘甜薇碰,因为他总觉得甘甜薇这个女人,喜欢调戏他,还是不正经的那种。
  但他嘴上说不出来,每次想开口跟甘甜薇说,他就觉得是自己小题大做,太过矫情。
  一个男人,唧唧歪歪的不好。
  所以陆连川能躲就躲,躲的沉默。
  他一转圈,温槿就抓着他的头发揪揪也跟着转,怕橡皮筋弹丢,一直紧紧跟着他动。
  甘甜薇抓空了一次,没意识到,就又试着帮了一次,没想到,她伸出手去,陆连川又躲开了,和上次一样,再次抓空。
  甘甜薇懂了。
  她放下手,指着陆连川笑:“你看你,我又不会吃了你,跟个出家小和尚似的,怎么,摸你头发一下,你还破戒不成?”
  陆连川没说话,甚至都没给她白眼,他只是皱着眉,一脸忧愁,似乎遇到了十万分缠人的讨厌鬼,不知道该怎么解决。
  甘甜薇问温槿:“温少校以后开个课,教教姐妹们如何治家驯夫,陆中尉太乖了,跟贴了封条似的,生人勿近,陆唐僧。”
  温槿看了眼陆连川的脸色,摸了摸他的头发,说道:“甘记者就不要再取笑他了。”
  陆连川脸皮薄,甘甜薇直接挑明了调侃,他也不敢再端什么清高,解释道:“我不习惯别人摸头发,温槿例外,所以……甘记者别多想。”
  甘甜薇笑眯眯道:“我就多想,男人越这样矜持自重,我就越想试试这是你的真面目还是画皮。”
  温槿和颜悦色,应道:“那就有劳甘记者啦。”
  陆连川瞪着眼睛看着温槿,一脸被媳妇卖了的委屈样。
  温槿安抚了他,并终于按住了陆连川,让他停了下来,艰难地给他扎起了一个冲天揪。
  陆连川从她护目镜的反光中,品了品亲媳妇扎出来的傻子揪,笑了一下,额头抵在温槿的防护服外,隔着口罩,轻轻碰了碰温槿。
  夕阳正美,映红了大地,烟尘中,两个人似剪影,就这样静静地站着。
  甘甜薇举起相机,拍下了这一幕。
  “回去吧。”陆连川说,“注意安全,注意身体,一定要吃好休息好。”
  “你也一样。”温槿说。
  这之后,政府军与一如武装爆发了大规模冲突。
  一如党的战机在弗沙基地周围投掷航弹,战火就是这样,突然燃起。
  维和人员根据指挥,就近进入防空洞,等待危机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