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节
  “再说了,我怎么知道他是随便聊聊, 还是拿了我的钱来挖我的老婆。”
  “都结婚生孩子了,哪还有人等着要带我走啊? 难道你以为我是天仙吗?”
  季时禹认真看了池怀音一眼,随即反问:“你不是吗?”
  池怀音哽了很久, 觉得又滑稽又有点小暗爽:“……好吧。”
  果然,女人是夸出来的。
  厉言修走的那天,森城下了雷暴雨,他的航班延误了。
  那天季时禹没有去厂里, 陪池怀音和孩子看电视。厉言修电话来的时候, 季时禹立刻一副黑猫警长的状态,一双眼睛目光炯炯地看着池怀音。
  其实池怀音也有些不解,他为什么会打给她。
  “喂。”
  电话那头的厉言修轻声一笑,然后轻快说道:“今天下了很大的雨, 好像把一切都洗掉了。也许,可以重新开始了。”
  池怀音看了季时禹一眼,想了想,没带什么情绪地说道:“恭喜你。”
  厉言修大约也是料到了池怀音会是这个反应,也没有多说什么,“以后如果还去日本,一定要找我,我一定招待你。”
  “好。”
  站在一旁的季时禹听不到电话里在说什么,听见池怀音说了一声“好”,眉头一皱。他单手叉腰,一副不耐烦地表情对池怀音比了比手势,示意她把手机给他。
  然后池怀音就真的把手机给他了。
  “他要你来接。”
  季时禹:“……”
  关于厉言修在电话里说了什么,池怀音一直很好奇,但是问季时禹,季时禹什么都不说,问烦了,就很不耐烦地说一句:“他就说了句废话。”
  池怀音对于季时禹的隐瞒很是不爽,但是他不说,她也不好去问厉言修,毕竟不方便,于是这事就成为一个哽,也不是多重要,就是让人好奇,久了没有答案,还挺吊胃口的。
  其实厉言修真的没有说什么。
  临走之前,他只是对季时禹说:“一定要好好对她,她是个好女人。”
  这不是废话是什么?
  ********
  收购消息传出去的那一天,国外很多看好槐荫集团的基金公司,将槐荫集团的股票评级从“买入”改为“卖出”。槐荫的几大主要投资者也在之后的几天里连续减持,引发了槐荫集团的股市大地震。收购成功的第二天,股价一天跌了4元,跌幅超过20%,几天的时间,槐荫集团的市值蒸发了好几亿。
  那几天,季时禹的手机几乎处于时刻发热的状态。
  一些原本支持季时禹的基金经理在股价大跌以后,言语警告季时禹。来表达对季时禹贸然收购宏诚汽车的抗议。
  “我们要继续抛你的股票,抛死为止”
  面对外界的质疑,金融市场的震荡,公司的财务部每天都是高压状态下工作,大家看着槐荫集团的股价那么可怕的跌法,整个公司的人都很紧张公布公司的未来。相比起来,季时禹的表现倒是还算从容。对于外界的不看好,资本市场的抛售,季时禹对谁的承诺都是“股价会回来的”。他说这个话的底气,就是来自最大资本方,天盛基金的按兵不动。天盛基金按兵不动,至少说明,他们愿意给季时禹时间了,这对季时禹来说,就是机会。
  收购成功之后,公司最高管理层进行了开会,关于收购宏诚汽车之后的规划,季时禹提出了一个非常大胆的方向。
  ——电动汽车。
  季时禹站在偌大的会议室里,操控着电脑和投影仪,还是一贯的做事风格,不爱说废话,一切都用数据说话。
  “节能汽车代表着世界汽车发展的趋势。尤其是中国。1993年开始,中国成为石油进口大国。2000年7000万吨,明年大约就能进口量超过一亿吨。汽车尾气,未来一定会成为污染环境最大的问题之一。”
  “电动车,顾名思义,以电能为动力的汽车,一般采用高效率充电电池活燃料电池为动力源。电动汽车不需要再用内燃机,因此,电动汽车的电动机相当于传统汽车的发动机,蓄电池相当于原来的邮箱。电能是二次能源,可以来源于风能、谁能、核能、热能和太阳能。”
  “电动车是真正零排放的汽车,未来一定会取代能源汽车。”
  季时禹话音未落,会议桌上的众人已经开始蠢蠢欲动,看出大家的疑惑,季时禹始终泰然自若。
  “我知道,很多人认为,电动车的技术难关不可逾越。现在去发展电动汽车纯属浪费时间和精力。但我觉得,中国在燃油汽车的设计、制造方面确实和世界先进水平相差甚远,但是电动车应用高新技术、发展关键技术,却和技术发达的国家处在同一个起跑线。大家都在起步的东西,我们现在入场,不是很适合么?”
  “人们第一次看到ibm的巨型机柜时,没有人相信计算机会越变越小,最后存储世界级别的信息。”
  “第四次工业革命——新能源。”
  ……
  虽然会上季时禹说得慷慨激昂的,但是会后,关于能不能真的研发出新能源汽车,大家都还处于自我怀疑的状态。
  赵一洋在会上没有提出异议,只是觉得蓝图确实很美好,但是结果,谁知道呢,宏诚汽车不就是这么垮的吗?
  “老季,我就好奇啊,你到底是为什么这么看好电动车,这玩意儿要多少年才能造出来?”
  季时禹在会上讲得口干舌燥的,这会终于休息,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做好5-10年才有结果的准备吧。”
  赵一洋几乎要跳起来:“何必啊,为什么要这么干呢?”
  “做什么都要走在最前面,我们做电池也是如此。”
  “你确定我们做新能源汽车,有优势吗?”赵一洋对此也有点没自信。
  “中国有很多发展锂离子电动汽车的优势资源优势。世界上的锂的存量有一半在中国,例如青海、西藏,蕴藏了大量的锂。我们又是稀土资源大国,稀土的合金在全球的产量第一,点击就是用稀土材料做的。”季时禹顿了顿声,笑了笑说:“最后,是电池。现在电池的产量。日本第一,中国第二。”
  关于新能源汽车的未来,季时禹一反常态,不再走谦虚向前的态度,而是自信至极,甚至有些自负。他对槐荫集团的实力毫不怀疑。
  “一洋,你想象过吗?有一天,电动汽车的时代来临了,引领时代的不是美国人、不是德国人,而是我们中国人!”
  ……
  2003年底,国内的汽车市场已经竞争非常激烈。
  经过两年的研发,槐荫汽车造出了第一辆纯电力汽车。
  还没有用上公司规划的营销策略,就被经销商集体拒绝。
  几乎所有人都只回一句话:“这么粗糙的汽车,再节能,又怎么会有消费者买呢?”
  季时禹当时在上城出差,连夜回到厂里,众人围着那辆被众多经销商拒绝的汽车,一言不发。
  何冬觉得这款车用了这么多心力研发,不上市有些太可惜了。
  在众人沉默的时候,他壮着胆子谏言:“现在汽车市场都走的低价高配,我们可以把我们生产的新能源汽车,分为abc三等,先以最低等级的汽车推出市场,这样可以挽回研发成本。”
  季时禹紧皱着眉头看着研发团队,再看看那辆车,出人意料的,他随手举起放在车间的千斤顶,直接把所有的玻璃都砸碎了。
  哐——哐——哐——哐——
  重重的四下。
  把所有人都吓懵了。
  “季总——”
  “我希望你们永远记住一个道理,我们槐荫集团,不管高价还是低价的噱头,我们永远只做最高质量的a等品。不要有侥幸心理,所有不够好的产品上市,断的是自己的路。”
  ……
  ******
  2008年,槐荫集团在代表了森城时代的国贸大厦举办了震惊全国的新能源汽车发布会。
  槐荫集团的第一辆外形优美、性能超强的新能源汽车,1227,正式和全国的消费者见面。
  现场来了很多媒体,有经济版的,也有能源版的,最最关注的自然是汽车行业内的人。
  发布会上,季时禹已经完全褪去了当年的青涩,轻装上阵,给他话筒就能侃侃而谈。
  国贸大厦经过多次装潢和一次大整修,内部窗明几净,十分现代化。
  像森城这座城市,也像我们的国家。
  曾经落后到挨打,如今走在世界的前列。
  太阳能转化成电能,环抱灯点亮了整个会场,那么璀璨。
  节能时代,果然如季时禹预测的那样,迅速地到来。
  池怀音抱着儿子坐在台下,混在一群汽车和业内人士中间,看上去实在不是很起眼。
  季时禹站在台上,那么宽阔的舞台,只有他一个人。
  池怀音必须承认,认识二十几年,他真的越老越有味道。
  他拿下了固定在话筒架上的话筒,很自然地在台上踱步,没有演讲稿,如数家珍地介绍着他们的新能源汽车。
  “……最近很多基金经理和媒体朋友给我打电话,问我公司是不是要垮了,他们不能念旧情了,需要抛售我们的股票。”季时禹语速很慢,脸上始终带着笑意:“很抱歉的通知大家,我们的新能源汽车来晚了,但是这次是真的来了,请大家把我们的股票再持一段时间,我们的股价真的会涨的。”
  季时禹玩笑一开完,台下的都笑了起来。
  “……作为金属,铁比镍,钴更便宜、废电池无污染,铁电池充电循环次数可以达到4000以上。持续里程寿命大于60万公里,扔到火里不会爆炸,充满电可以跑300公里以上……”
  ……
  介绍完了1227的性能和特色,进入媒体提问环节,各种各样的问题,季时禹都从善如流地应对。
  有个森报的记者问“1227”这个名字的来历。一直被高强度轰炸,不停回答问题的季时禹突然笑了笑。
  他娓娓说道:“我们第一辆新能源汽车,是去年12月27日正式下生产线,所以命名1227。”
  “也很巧合,这一天是我和我妻子的恋爱、结婚纪念日。”季时禹说着,突然抬起头,坦然地看着所有的记者说道:“很多媒体采访我,挖掘我的私生活,我在此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介绍我的妻子。”
  “我的妻子,池怀音,槐荫集团的高级工程师,中国锂电池的先驱研究工作者,铅酸电池绿色闭合生产链的提出者之一,新能源汽车技术的提出者之一。为了我和家庭,退居幕后。”
  ……
  一直过着低调生活的池怀音,冷不防被这么提到名字,稍微有些意外,下意识抬起头看向季时禹。
  两人隔着远远的距离,隔着那么多话筒和摄像机,视线交汇。
  也不知道为什么,池怀音突然就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地撇开了视线。
  季时禹不介绍还好,一介绍,所有人都好奇了起来。叽叽喳喳地开始抢白。
  “季总,那您夫人是不是也在现场?”
  季时禹见池怀音有些羞涩的表情,眼眸中多了几分宠溺的柔情。
  “她在。”回答得很轻。
  记者们听到这个答案,兴奋极了。
  “请问夫人坐在哪一区可以透露吗?”
  季时禹抿唇勾了勾嘴唇,淡淡吐露了四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