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节
  欧阳高看了一眼床上躺着的张倩,眯了眯眼睛,停下骂人的话,向前走近一步,眼睛盯在,确切的来说,他的眼睛盯在张倩高高隆起的腹部上。
  “女娃娃,你这个肚子可真够大的,如果我欧阳高没有看错的话,你肚子里可是有两个以上啊。”欧阳高忘记了要骂人的话,眸中闪过好奇,紧紧盯着张倩的肚子。
  张倩笑了笑,回答道,“大夫果然是大夫,一眼就知道我肚子不只两个。”
  “啧啧…,不过老夫想不明白的是依你这种身体,要想保住这个孩子可不是这么容易,照理来说,你肚子里的这几个孩子早在上个月就该没了,可是现在他们却还在你肚子里,真是奇怪。”欧阳高看着张倩肚子,一只手抚摸着他下巴上发白的胡子自言自语道。
  张倩低头笑了下,并没有向这位大夫解释原因。
  看完之后,欧阳高抓住张倩手臂开始把起了脉,把了大概半柱香时间,欧阳高这才把张倩的手放回原来位置上。
  “女娃娃,你很有福气,你知道你肚子里有多少个孩子吗?”欧阳高一脸和蔼笑容看着张倩问。
  张倩摇了摇头,笑着问道,“多少个?”
  欧阳高伸出三个手指在张倩眼前晃了晃,笑呵呵说道,“你这个女娃娃很有福啊,三生这个在大圣朝可是从未有过的,只是这福不知道能不能压得过后面来的祸呀。”说到这里,欧阳高叹了口气,摇着头站起身走出了这间房。
  张倩看着老大夫离开的背影,收回目光,一只手搭在自己高高隆起的肚子上,轻声呢喃道,“宝贝们,不管生下你们会有多大的祸,我跟你爹都会拼尽全力把你们保护住,绝对不会让你们任何一个受你们爹吃过的苦。”
  外面大厅里,欧阳高把这个消息带出来,顿时让厅里众人有人欢喜有人愁。
  柳俊一听到自己将会有三个孩子,心情非常激动,他大步走到欧阳高面前,弯腰作了一个十足诚意的鞠躬,然后直起腰,看着欧阳高说,“欧阳前辈,我听风云湛说,你是神医,我娘子现在的情况,还请你多多费心了。”
  欧阳高看了一眼柳俊,笑着拍了拍他肩膀,“小子,很不错吗,居然一下子得了三个,不过三个孩子虽然幸福,不过后面的苦难希望你可以扛住啊,至于你妻子的事情,你放心,她现在很健康,没事的。”
  “欧阳叔叔,麻烦你一定要尽力医小倩妹妹,只要你让她没事,以后你要什么,我都帮你弄到。”风云湛一脸慎重走到欧阳高面前,眼里冒着无比的信任。
  他现在跟表哥那拉郝查着小倩的事情,只要再给他们一点时间,他们就有证据证明她就是他们要找的人。
  欧阳高眼睛一亮,盯着柳俊问,“你说的是真的,真的是我想要什么都行?”
  “行,什么都行,只要你帮我把小倩妹妹保护好,不让她跟她肚子里的孩子出事,你让我给什么都行。”风云湛此时心里只记挂着张倩的安危,错漏看了欧阳高眼里那一闪而过的狡黠光芒。
  在众人满怀期待和紧张下,十天后,张倩喝了一碗催生药之后,一阵一阵锥心裂骨的疼痛向她袭来。
  院子里,烈包氏带着家里人站在那里守着,柳俊跟风云湛一言不发坐在院子里的石凳子上,每当里面传来张倩撕心裂肺的喊叫声时,这两个男人的脸色就跟失了全身的血一样难看。
  房里,张倩满头大汗躺在床上,身边三个早前风云湛准备好的产婆在房间里忙碌着。
  “付妈妈,你先把我房间里桌上那壶水拿过来给我,我喝口水先。”忍着肚子里一阵一阵的痛意,张倩咬着牙向身边给她擦汗的产婆之一说道。
  今天这个生产日期是早前几天大伙商量好的,所以张倩在昨天晚上就己经从草园里拿了不出泉水出来,为的就是以防今天出现状况,自己可以靠着这个救自己跟孩子一命。
  付妈妈应了一声好,站起身,走到张倩刚才指的位置,端起一个白釉色的水壶过来,倒了一杯水,放到张倩嘴边。
  张倩就着茶杯的边缘,喝了一杯泉水,疼痛少了不少,身体的力气也回了不少,见状,张倩庆幸自己提前把泉水拿出来作准备。
  深呼吸了一口气,感觉自己全身力量回来的张倩,抬头看向身边的三位产婆,喊了一句,“开始吧!”
  外面,柳俊这时才深刻体会到书上说的焦急如焚的心情,听着里面传来的痛叫声,每听一下,他心脏就会收缩一次。
  “啊……”里面传来张倩喊叫声,顿时让柳俊装了许久的镇静抛到了脑后,他蹭一声从凳子上站起,转身大步朝房间方向走去。
  “快拦住他。”烈包氏似乎早就猜到柳俊今天会有这种情况似的,今天她提前向烈焰之要了两个下人过来,随着她一声令下,柳俊刚走了两步,他两只手臂就让两个下人给钳住。
  柳俊挣扎了几下,无用,瞪着这两人一眼,用力回过头看向烈包氏问,“你这是在干什么,放开我,我要进去。”
  “俊儿,你不能进去,女人生孩子,产房不吉利,你们男人不能进去啊。”烈包氏同样一脸焦急,儿媳妇在里面生孩子,她的心情跟儿子一样,她也很着急。
  柳俊眼瞳骤的变大,望着房间方向,指着它向烈包氏说,“我管它吉不吉利,小倩在里面为我生孩子,我要陪着她,叫你的人把我放开,放开!”最后那一句,柳俊几乎是用吼的。
  烈包氏望着眼前濒临失控的儿子,生怕他挣扎时伤到他自己,烈包氏闭了闭眼睛,过了一会儿又重新睁开,一挥手,朝押着柳俊的两人说了一句,“把他放开吧。”
  得了烈包氏的吩咐,钳着柳俊手臂的二人立即松开,柳俊见自己自由了,立即加快脚步,飞快的朝里面跑了进去。
  “怦”的一声,房门用力被推开,打断了里面众人忙乱的动作。
  三位产婆只见她们眼前一阵风吹过,还没等她们看清楚是什么,耳边听到房间里突然多了一道男声。
  柳俊蹲在床前,抓住张倩的手,声音紧张,喊着她名字,“小倩,我来了,你别怕,我一直陪在你身边!”
  张倩看着突然跑进来的他,有一瞬间的以为是自己太痛了,认为他这个人是她产生出来的幻觉,后来直到他的真实声音传进她耳朵里时,她这时才知道原来守在她身边的人不是幻觉,是真的。
  “柳老爷,你怎么进来了,产房对你们男人不吉利啊,你快点出去吧!”三位产婆看到突然出现的柳俊,三个同时产出来劝他出去。
  柳俊见张倩满头大汗,站起身,抢过付妈妈手上的帕子,冷冷丢下一句话给她们三个,“给我少废话,警告你们,要是我的妻子跟孩子有什么闪失,你们三个谁都别想活着出去。”
  扔下这句话,柳俊转身重新走到床边,伸手,小心翼翼的拿着手上这块手帕,帮张倩擦拭净脸上汗水。
  “你不会有事的,我不会让你有事的。”柳俊看着她说,这句话说是在安慰她,但更多的是在安慰他自己,催眠着他自己。
  张倩微微一笑,还没等她笑完,肚子这边又传来一阵令她咬牙尖叫的疼痛。
  痛,痛,还是痛,这是张倩唯一能体会的感觉,此时此刻,她脑海里一片空白,朦胧之间,像是有什么东西塞进了她嘴里,被疼痛折磨的她张嘴用力咬住,随着阵痛的传来,她两排的牙齿用力咬住塞在她嘴里的那块温热东西。
  当第一个孩子从她身体里流出来时,鼻边的血腥味很浓,但她口腔里的血腥味浓过房间里的,还没等张倩想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时,另一波的阵痛继续向她袭来。
  糊里糊涂之间,张倩只记得自己痛了三次最痛的时刻,耳边传来付妈妈喊生了这句话三次,后面,她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
  当张倩睁开眼睛重新看到这个世界时,房间里还有一点血腥的味道,整个房间里被烛火围着,身上盖着的是干净的被子,这是张倩对这个世界第一个印象。
  房间里,传来三个婴儿的哭声,伴随着婴儿哭声的还有男人轻声细语哄孩子的声音。
  顺着这些哭声和哄声,张倩侧头望过去,才发现柳俊在那里笨手笨脚的哄着三个在闹饿的三个婴儿。
  “孩子们饿了是不是?把他们抱过来我这边,让我来喂他们!”张倩看着手忙脚乱的他说道。
  听到声音,柳俊回过头,看到躺在床上,笑眯着眼睛看着他们这边的妻子,柳俊顿时松了口气,一手抱着一个哭闹的孩子大步走到张倩这边,等把两个孩子放好,柳俊又走回原来那个地方,刚最后一个孩子也抱了过来。
  三个孩子,并排躺在床上,红红的小脸,小小的身子,闭着眼睛,小嘴巴微张,嘴里发出像小猫一样叫的哭泣声,这就是张倩看到的画面。
  柳俊跟张倩一块望着他们眼前的三个孩子,笑着跟张倩解说,“小倩,咱们有三个孩子,两个儿子,一个女儿。”
  “你的手怎以了?”张倩看完三个孩子,这时才注意到他右手有一个很深很深的牙印。
  柳俊看了一眼自己没来得及藏住的手,一脸无所谓的笑了笑,“没事,只是一点小伤,很快就好了。”
  看着他躲闪自己逼问的眼神,张倩隐隐记起了自己在生孩子时,嘴里好像有咬到什么东西,后来她口腔里就有血腥味,当时因为肚子太痛了,痛得她都没有其它精力关注这事。
  “你的手伤是不是我咬的?你在我生孩子时,把手塞到我手上了,对不对?”张倩拉着他手问。
  柳俊没有回答是或者不是,而是看着她说,“我这些伤都不是问题,只要你跟孩子平安无事,就算要了我这只手,我也愿意。”
  “傻瓜,你怎么把你的手放到我嘴里,你不会拿毛帕塞到我嘴里呀?”张倩想到他这种傻呼呼的举动,眼眶红红的,推了他一下,带着浓重的鼻音骂他。
  柳俊温柔笑着,握住她推着他的手,轻声跟她说,“好了,别为这种小事情生气了,你听到没有,咱们三个孩子在跟我们做爹娘的抗议他们肚子饿了呢。”
  张倩坐起身,大概是生产前喝了灵泉的原因,即便现在生完了孩子,她身上力气还是很充足的。
  靠着床架坐着的张倩刚想把衣服掀起,打算喂三个孩嗷嗷待哺的孩子时,突然想到身边还有个大男人这里守着呢。
  放下掀起的衣服,张倩满脸通红看着守在旁边的柳俊问,“你给我出去,我要问孩子们喝奶了。”
  柳俊抬起一双无辜眼神,盯着她说,“咱们都是老夫老妻了,连孩子都生了三个,你身上还有什么地方是我不能看的。”说完,还径自抱起一个哭泣着的婴儿递到张倩怀中。
  张倩瞪着他那张无赖俊脸,怀中孩子哭泣的声音,让她咬了咬牙,脸颊上挂着红晕,在一道炙热目光下,掀起了衣服,露出两团浑圆。
  张倩不像一些生过孩子妇人所说的孩子生出来后,第一次喂奶,奶水不出的情况,当小家伙含住红头时,原本还哼哼唧唧闹着的小家伙喉咙一动,过一会儿,小家伙立即安静的吸吮着他的食物。
  三个孩子,张倩身上的奶水勉强够这三个小家伙喝,估计这三个小家伙再大点,这个家就要添个奶娘或者是看看有没有奶牛之类的牲畜买了。
  在张倩喂奶的过程中,柳俊一直在心里告诉自己,这三个孩子是自己的亲生孩子,他们现在喝奶只不过是想填饱东西之类的话,他这才忍住没把这三个小家伙从张倩怀中拉出去。
  等张倩一喂完他们奶,柳俊立即拿过一块帕子,小心并且轻轻的帮张倩擦拭了下那两处圆圆的地方,嘴里不时的哼哼道,“看来是要买三个奶娘回来了,以后你别喂他们三个了。”
  张倩好笑的看着他这个动作,“柳俊,你又在吃什么老醋啊,他们三个可是你的儿女,你说有你们这么当爹的吗?”
  柳俊看了床角落里面并排睡着的三个小家伙,哼了哼,道,“就因为他们是我的儿女,我刚才才忍着没把他们三个从你怀中丢出去,你全身上下只有我一个人碰的,我不喜欢他们碰你。”
  “你还可以再霸道点吗?”张倩无奈的笑道。
  柳俊握过她手,露出一张疲惫的脸庞望向她,“小倩,我有点困,让我靠在你身边睡一会儿。”
  他这一说,张倩这才注意到除了他手被自己咬伤外,他两眼眶下面还有一团黑色的眼圈,他疲惫的模样,立即让张倩心疼极了,“你到底多久没有好好睡觉了?”
  “从你昨天开始生孩子到现在,己经在一天一夜没睡了,我没事,我只要休息一会儿就行了,让我靠一会儿。”随着他这句话刚落下,张倩膝盖上立即多了一颗头颅。
  望着他己经进入浅睡的俊脸,张倩心疼的在他脸上摸了一圈,看起来,他比她这个生孩子的人还要苦。
  找了一件衣服盖在他后背上,张倩摸着他俊脸,笑道,“睡吧,我跟孩子们都在你身边。”
  熟睡中,柳俊脸上露出浅浅的微笑,一家五口安静的在这张床上渡过了一个温馨安宁的夜晚。
  有得有失,相对于房间的安静祥和,外面大厅却是争吵得非常厉害。
  “你们这是在包庇妖孽知不知道,我劝你们,最后把房里另外两个孩子给处死,要是让朝廷那边知道这里出了两个妖孽,到时别说我们,就连这个县的人都要跟着他们两个陪葬。”烈焰之一脸怒气冲冲的朝厅中众人吼道。
  风云湛撇了一眼朝他们大吼大叫的烈焰之,眼里全是鄙视,这个没用的窝囊废,枉他还是堂堂候爷,居然怕成这个样子,真是把他们当男人的面子都丢光了。
  而且最让风云湛生气的是,这个烈焰之居然好大胆子,妄想把他风云湛亲妹妹的孩子处死,哼,他倒要看看,有他风云湛在,谁敢碰他亲妹妹孩子的一根头发。
  烈包氏抖着身子站起身,走到烈焰之面前,大声骂了一句,“行了,不管他们是不是妖孽,我们都不会把他们扔丢的,烈焰之,如果你怕死的话,可以马上离开这个地方,我们会当做你从来没在这里出现过。”
  烈焰之双手钳住烈包氏手臂,摇晃着她吼,“包思思,你疯了不成,为了一个外人,你想把你的命交代到这里来吗?就算我要走,我也要带着你一块走。”
  “我不会走的,二十年前我没能来得及阻止你把我的儿子扔掉,让他孤怜怜在这个世上活了二十年,二十年后,我要跟着他一块面对他的困难,谁也不能阻止我。”烈包氏笑看着满脸惊讶的烈焰之。
  烈焰之久久没回过神,过了好一会儿,他动了动嘴唇,声音颤抖,看向烈包氏,询问,“你刚才说什么?什么二十年前,二十年后,你到底在说什么?”
  “烈焰之,你不知道吧?你朝夕相处了几个月的柳俊,就是当年被你狠心抛弃掉,甚至想要杀人灭口的儿子,他是你的亲生儿子,是你欠了二十年的亲儿子。”烈包氏泪流满面,又哭又笑朝傻住的烈焰之大声吼道。
  “什么,我,我的儿子?这,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他,他不是死了吗?他怎么会还活在这个世上的?”烈焰之震惊之下,脚步往后退了两下,嘴里呢喃着这句话。
  烈包氏哭完,抹了下脸上的泪水,眸中全是恨意,瞪着烈焰之说,“他没有死,二十年前,你派人追杀他,是我曾经救过的一位忠心仆人把他给救下来了,让他在这里吃了二十年的苦,好在老天爷可怜我,让我找到了他。”
  “他是妖孽,他没有死,怎么会这样?”烈焰之握紧拳头,一幅不愿相信这个事情的痛苦样子。
  欧阳高看着这一家子,摇了遥头,边往外走,边大声叹道,“造孽啊,造孽,这个世上本没有妖孽,双生任何一个都没有错,他们都有活下去的权利。”
  风云湛听完欧阳高这句话,站起身,走到烈焰之身边,咬牙切齿警告道,“烈焰之,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动一下我外甥的一根头发,你就准备让你们烈候府跟着他们一块陪葬吧。”
  张倩生了三胞胎这个消息,不到两天,立即在柳家村疯传,大伙听到这件事情时,都打从心里替张倩跟柳俊这对父母开心,不过开心的同时,大家也担心这三个孩子的命运。
  在张倩生完孩子的第三天,大柱媳妇跟柳李氏带着东西过来看张倩和三个孩子。
  房间里,都是奶香味,三个小家伙经过了三天,不再是一开始的红通通了,虽然还不至于完全看出这三个小家伙长得像谁,不过鼻子,眼睛那些,倒是能瞧出个大概。
  “哎哟,你们瞧瞧这三个小家伙,多么惹人疼爱啊,瞧瞧他们这三张小嘴巴,跟柳俊兄弟长得是一模一样啊。”大柱媳妇坐在床边,不时的挑逗下三个刚吃饱没多久的小家伙。
  柳李氏也同样一脸好奇的看着,时不时的应几声。
  张倩坐在床上,整理着她们二人带来的东西,突然,张倩从柳李氏带来的东西里找到了三身小衣服,一看这小衣服就知道是个做针线高手做的,那针脚又细又密。
  “大嫂,这三件小衣服是你做的吗?针法挺好呀。”张倩拿着这三件小衣服笑着跟柳李氏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