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阳剑尊 第179节
  朱厌属上古凶兽一族,就算不事修炼,只要成年之后,实力也极可观。这一只算是轮回世界中最后一只朱厌,天生好道,勤苦修行,加上天赋加持,只用了三百年便炼化了先天血脉,成就纯阳。
  其后乌家老祖再来,朱厌就瞧不上带来的那点宝贝,更加不待见乌家老祖,也懒得将其打杀,故意冷落了几回,果然乌家之人的骚扰立时少了许多,其后朱厌无意中发现这座古山,又在山腹中察觉到一桩惊天动地的秘密,推算出若能利用好山腹中的秘密,足可使自家的肉身再进一步。肉身纯阳境界,有许多妙用,譬如断肢重生、坚固不坏等等,但其上另有境界,号曰滴血重生,顾名思义,无论受了多重的伤势,只要还留有一滴鲜血,便能再重生了出来。
  朱厌就在此山中住下,借用山腹中那件大秘密淬炼肉身,为此还特意寻来一件能发无穷雷霆的异宝,辅佐自家修炼。山腹中的大秘密说来还与凌冲有极大的关联,能发出无量阴魂之力,源源不绝。
  朱厌为了修炼,特意修建这座石殿,每日端坐其中,抽引阴魂,将之粉碎,取其精纯念力淬炼肉身。到了朱厌这层修为,许多天赋神通觉醒,无师自通,炼化阴魂之力反哺肉身,便是朱厌一族的天赋妖法。
  此法有一大条件,亦有一大隐患。条件为需用无穷阴魂堆砌,才能将肉身祭炼的更加圆满。隐患为阴魂之道乃是一点先天灵光,牵扯因果极多,过多炼化阴魂,太伤天和,日后反噬起来,劫数也大。
  近百年来朱厌已感到此方天地将有大变,加紧修炼,也想要脱出此界,去九天星河中寻访同族的族人。原本纯阳之辈,无论是精修元神或是肉身,以凌冲法力所发的那点三昧真火,绝不放在心上,挥手即散。但朱厌炼化阴魂数百年,周身阴气太重,有宿孽随身,早就心魔潜伏,魔劫暗生,平日为了对付心魔魔劫,都是借了那件异宝威能,以雷霆之力涤荡肉身,此法只能治标不能治本,却如饮鸩止渴,不得不为。
  有阴邪之力随身,自然最怕心魔。三昧真火最擅长的便是炼化心魔,又或是引动心魔,到了朱厌这里,自然是勾引外魔内火的元凶。在凌冲的神宵天眼符中所见,朱厌丹田中三昧真火之上悄然浮现出一抹阴影,却是由无数生灵面孔组成,张口哭号、谩骂不休,这抹阴影一出猛然扑向泥丸宫,要鸠占鹊巢。
  朱厌调集所有法力,又要防备心魔作祟,又有浇灭三昧真火,一时之间面上冷汗淋漓,陷入天人交战之中。凌冲看罢,叹道:“我这三昧真火只是一味药引,没想到此妖作孽太多,居然引动了其心魔发作!不过三昧真火的威力不高,就算引动心魔,也成不了大事,不过让他惊吓一番罢了。”
  晦明童子却思索道:“你觉不觉得那朱厌修炼的之法,似曾相识?”凌冲定睛瞧去,朱厌周身有无穷黑烟腾起,又有无数散碎的念头浮沉不定,点头道:“他所用的修炼之法当是取阴魂之力,反哺肉身,以神养形,算是独树一帜的法门。”
  晦明童子道:“那是朱厌一族的天赋妖法,唤作‘吞阴补阳’之术,说穿了也没甚么,倒有些类似于噬魂道的修炼之法,进境虽快,却有极大隐患。你的三昧真火虽小,等如在油桶中加了一道火苗,朱厌如今忙着灭火,全然顾不上你了。只是朱厌修炼所需的大量阴魂,他却是从何处得来?”
  凌冲心头灵光一闪,叹息道:“我知道朱厌的阴魂得自何处了!”晦明童子问道:“何处?”凌冲叹道:“噬魂幡!”晦明童子当即失笑道:“你的噬魂幡才几重禁制,又没收炼几个阴魂,要满足朱厌修炼之用,最少要将大明境内的生灵屠戮一般才可!”
  凌冲叹了口气,说道:“谁说是我的噬魂幡?”晦明童子笑道:“不是你的又能是……”顿了一顿,惊道:“难道是……”凌冲点头:“不错,就是噬魂老人前世所炼的那一杆噬魂幡!”
  噬魂老人创出噬魂劫法,发现此法有绝大隐患,于是苦思解决之道,又创出噬魂幡的祭炼之法,借法器镇压元神,走上器修之道,当年他曾亲手祭炼过一杆噬魂幡,且炼成了法宝级数。只是当其坐关法力不稳时,被夺魂道人暗算,元神崩裂,堕入轮回,那杆噬魂幡也就此不知下落。
  噬魂老人转生为方有德后,曾暗中查访,推测出夺魂道人并未将噬魂幡到手,不然早就从其中得到全套的噬魂劫法,横行天下,就算星帝、拂真道人之辈,也难攖其锋。噬魂老人决意遁入空门,借佛法成道,对噬魂幡的下落也就不大上心,还曾开玩笑说道将魔幡赠与凌冲继承。
  凌冲得了弃道人辛苦祭炼的噬魂幡,对噬魂老人的那件法宝并无贪得之心,也未刻意去寻,谁知机缘牵连之下,居然在此处发现了噬魂幡的踪迹。那杆噬魂幡当年已是法宝级数,元灵自生,绝难降伏,普天之下,也唯有方有德与凌冲两个,修炼了正宗的噬魂劫法,才有几分机会炼化此宝。
  晦明童子笑道:“你的机会来了,怪不得太乙飞星符阵显示此行有大机缘!没想到却是落在此宝身上,你只要此宝在手,长生老祖也可斗上一斗,也不必提心吊胆过日子了!”
  凌冲摇头道:“要收服此幡,唯有我阴神之身前来,还要将噬魂劫法修炼圆满,才有几分机会。还有,你以为此宝是甚么香饽饽么?依我看来,却是一块烫手的山芋!得之无幸!”
  晦明童子眼珠一转,道:“我明白了,你可是忌惮魔幡上沾染的业力因果。”凌冲道:“以噬魂老人的毒辣手段,他的噬魂幡上定有无数冤魂盘踞,此因果业力之大,连他都兜不住,被打落轮回,何况是我!我纵知此宝下落,眼下却绝非取宝的时机。”
  晦明童子点头,又道:“你看朱厌头顶那团雷云,想来是一件异宝。贼不走空,咱们难得来此,噬魂幡取不到,想法子将那雷云宝物弄到手如何?”
  凌冲干咳一声,道:“甚么贼不走空!我们又不是贼人,咦?那宝贝妙用非凡,但轮回世界中并无一家门户是以雷法著称,更何况还炼成了一件法器?”真阳雷法至阳至刚,最能斩除妖邪,乃是玄门弟子必修神通。但轮回世界中并无一家门户的根本道法是天雷之术,难怪凌冲生疑。
  晦明童子不管其他,叫嚣道:“不管了!先将此宝弄到手,再慢慢研究便是!你快想个法子!”凌冲没好气道:“你怎不早说?方才还有几分机会,你看他就要炼化三昧真火,良机已逝!”
  朱厌摆明是借那团雷云炼化阴魂中所含的怨气、阴气,只留精纯之极的魂念修炼,自然珍逾性命,凌冲贸然动手,朱厌必定拼着被三昧真火焚身,也要出手阻止,含恨一击之下,凌冲未必再有好运气抵挡下来。
  朱厌体内的三昧真火肆虐,但在泥丸宫外便被挡住,不得存进。心魔阴影一扑之下,却吃朱厌发狠,引动天雷之力入体,直奔泥丸宫,化为一圈雷池,心魔阴影当真是不敢越雷池半步,却吃雷池一浇,耳中似有无数冤魂哭啸之声响起,心魔已被天雷之力炼化的一干二净!
  朱厌引天雷入体,也是担了十二分风险,稍有不慎,元神便要被天雷击成重伤,好在纯阳老祖对法术的运用已臻化境,倒也有惊无险,到底吓出一身冷汗。炼化了心魔,三昧真火便好办的多,只用法力死死抵住,不令其作祟,果然未过多久,三昧真火平息下来,再也动静。
  凌冲见机的早,早在朱厌引动天雷时便反身猛击铜门,黑白生死气接连刷动,将铜门刷出一个大窟窿,闪身出了石殿。他的用心更狠,索性将生死气刷个不停,将两扇铜门生生刷的灰飞烟灭,好好一座石殿没了大门把守,四处漏风,眨眼变得落拓非常。
  朱厌好不容易灭去三昧真火,息了心魔之患,想起罪魁祸首,又是心头火起,几乎又要生出心魔来,抬眼见那小子滑溜无比,早就跑到石殿之外,冷笑一声,双掌齐出,微微一晃,双臂上升起层层锐金之气,勾勒出许多兵器之形,足有上百件,一晃之间向凌冲杀去!
  朱厌一族的天赋妖法一为“百兵之祖”,二为“吞阴补阳”,据说纯阳之上另有一部妙法,只是他还未开发出来,就这两种法门配上坚不可摧的肉身,已足以横行天下。但凡上古神兽凶兽,并非要像人族般辛苦打坐练气,而是向自身血脉求索,只要能觉醒天赋妖法,自然神通具足,就似龙鲸一族,有龙鲸天音与玄鲸吞海功两部天赋妖法,已然纵横东海无量岁月,几乎无人敢惹。
  朱厌被撩拨出了真火,动用天赋妖法,一道兵器洪流杀出,一冲之下,石殿所用巨石当即粉碎瓦解成立瓦砾,凌冲面色一变,不敢硬接,扭头便走。巨山峰顶先有一挂星河流转不定,穿梭空间,后面又有一派锐金长河,内蕴无数兵器,疯狂追杀不已。
  凌冲纵起遁光,又连书了几道遁光符箓加持己身,飞了半日功夫,才勉强甩掉朱厌的神通,想了想又掉头飞回巨峰之上,在石殿前落脚,见朱厌并未修补铜门,想来是懒得去修,正伸出一只手掌将乌老死死攥住,喝骂不已,想来是捉不到凌冲,就拿乌门山出气。
  乌门山也是倒霉,本拟来此挑唆一番,多出一位盟友,岂料朱厌全无出山之意,又被凌冲跟来,一通动手,险些暗算了朱厌大妖,自家却跑的没影。他被朱厌攥的双目突出,舌头伸长,几乎要气绝身亡,余光瞥见凌冲笑嘻嘻回来,忙“呜呜呜呜”的乱叫,朱厌顺着他目光瞧见凌冲,又是三尸神暴跳,这一次却学的乖了,双手一圈,一道涡流生出,内蕴无穷吸力,四周山石瓦砾俱都吸引了过来,凌冲周身一紧,也自向涡流中投去。
  纯阳老祖施法,威力非同小可,本来凌冲抵抗不得,但好死不死,这一手与他所修玄鲸吞海功有异曲同工之处,早就熟极而流,加之有晦明童子抵消朱厌的法力,凌冲只用了几下,将涡流吸力卸去,自家依旧逍遥自在。
  朱厌见两次都奈何不得凌冲,眼珠子都要瞪了出来,没奈何唯有故技重施,又是一派兵器长河飞起,狠狠撞去。凌冲哈哈一笑,望空便走,这一次朱厌下了血本,分心运用神通,兵器长河追了凌冲整整三日,直至朱厌元神力有不殆,才不甘心的收了回去。
  凌冲正是火中取栗,要验证自家心头的一个猜测,便翻身跟去,到了石殿近前,见朱厌不知从何弄来的材料,已将大门补上,但还未来得及炼化些禁制进去。
  凌冲用上地痞流氓的行径,又将铜门狠狠撞破,迎头便见朱厌杀人的目光,如此这般你来我往,凌冲引逗了他七回,朱厌用了七回神通,都奈何不得凌冲。
  此来彼去之间,凌冲暗道果然如此,那朱厌所座之地下面想来便是噬魂幡本体的所在,其要借噬魂幡阴魂炼法,不敢轻易离座,就算凌冲百般挑衅,也只放出神通驱逐了事。
  朱厌更是郁闷,本以为寻到一处修炼的上佳宝地,结果被凌冲寻上门来,一通搅扰,屡次出手却又杀不掉,怒不可遏之间,就拿乌门山出气。
  乌门山被朱厌擒在手中,根本不必用甚么酷刑,倒豆子般将所见所知一股脑说了,末了还鼓动朱厌出山,先对付凌冲,再去俗世的花花世界中好生玩耍一番。
  朱厌天性暴躁,最喜战斗,但自有一股灵性,知道大劫将至,须得好生修炼,才有脱劫之望,根本不会出山胡闹。他得知凌冲那小虫子是乌门山引来,心头火起,就要将乌门山捏死。乌门山大骇之下,忙大叫愿意将凌冲引走,再设计将其打死,一举解决后患。
  这才安抚下朱厌,勉强放他一命。乌门山也瞧出朱厌有甚么难言之隐,不能离开这座石殿,暗骂:“这厮空有一副纯阳躯壳,连凌冲也弄不死,真是无用!我脱身之后,再将这厮的消息卖给魔教或是玄门之人,想来其等非常乐意多出一尊纯阳级数的身外化身了!”
  第778章 七八五 修补心炉(求保底月票)
  朱厌是天生凶兽,肉身强横,尤其纯阳境界的庐舍更是玄魔两道老祖们的最爱,玄门老祖可将朱厌元灵抹去,将躯壳炼为身外化身。魔教老祖虽不能直接催动纯阳境界的朱厌之身,也有许多诡异手段利用这等难得的宝材。
  朱厌不肯援手杀凌冲,乌老怀恨在心,打着转手将其卖掉的主意,就算朱厌再如何神通广大,也绝敌不过一波一波的玄魔两道老祖们。只希望朱厌快些将他放走,这几日在石殿中苦挨的也够了。他对朱厌的秘密绝不想知道,有道是知道越多死的越快!
  正在此时,凌冲又自转了回来,星光落地,这段时日他御使太乙飞星符阵的神通越发顺手,以星芒飞遁,连剑遁都不大用了。朱厌见是他,大喝一声,双手一搓,又是无数兵器杀来。
  凌冲绕空一走,叫道:“朱厌!你我这般不是法子,我今日来是要与你谈谈!”朱厌喝道:“小辈大胆!”在他眼中,凌冲不过是仗了身法滑溜,若非自家不能离座,哪会让其几次逃走?又哪有甚么资格与自家谈谈?
  乌门山唯恐凌冲又出甚么幺蛾子,帮腔叫道:“不错!还是将你宰了最是保险!”凌冲眨眼跑的无踪,只留下一句:“乌门山,我只等你出来!”将乌老噎个半死。
  如此又僵持了几日,朱厌始终杀不了凌冲,变得越来越是焦躁,乌老瞧在眼中,更是担心自家的安危。尤其他发现朱厌每日必定运功入定,彼时身下石座中就会涌起无穷黑雾,阴森惨淡,其中有无数冤魂厉鬼化作种种形象,张牙舞爪,磨牙吮血,凶厉到了极处。
  乌家也算修道的世家,乌门山倒知朱厌一族吞阴补阳的天赋妖法,朱厌运用妖法,将无穷生魂拘束在周身之旁,不令散逸,再缓缓炼入体内,至于所剩的阴渣则一口喷出,此时就由头顶那团雷云喷出雷霆之意,净扫一空。如此每日周而复始,其也不觉枯燥,一心修持。
  看了几日,乌老对这头一心向道的妖物也有几分佩服:“此妖居然如此醉心修行,难怪其在此一坐便是数百年。但是那许多生魂冤魂,每日被其吞噬,却丝毫不见减少,究竟出自何处?难道石座下面竟而联通了九幽地府不成?”
  乌老能想到的唯有九幽地府才会有如此多的生魂,几乎取之不绝,但他绝不敢开口询问,或是偷偷查探石座之下的秘密,只能憋在心里,等逃出生天之后,再带人回来擒捉朱厌,搞清楚此事。
  朱厌炼法之时,身躯忽大忽小,也未刻意约束乌老,就算其趁机逃走,也能分化神通将之捉回,反倒多了一个借口将其打杀。乌老自投虎口,被朱厌圈禁起来,不知吃了多少后悔药。
  凌冲又来了数次,最后一次朱厌终于不曾出手,冷冷问道:“你究竟打甚么主意?”凌冲就在石殿之外,不曾进去,以防朱厌暴起伤人。石殿铜门被他打坏了几次,朱厌也懒得修补,索性放任不管。
  凌冲笑道:“朱厌前辈是要借座下的阴魂炼法么?我知道你座下那件大秘密,此事天地之间唯有我知道根底,因此想与朱厌前辈打个商量。”噬魂幡之事唯有他与噬魂老人熟知,方有德入菩萨净土修行,等若出离世间,凌冲如此说倒无不对。
  朱厌心头一动,石座之下他也曾探究过几次,却未能查探明白,他生性懒惰,只要有无尽阴魂供其炼法,也就懒得管甚么来历。凌冲如此说果然勾起其兴趣,冷笑道:“你知道石座下的秘密?说来听听!”
  凌冲察言观色,已知朱厌对噬魂幡只怕所知不多,一指乌门山道:“这厮是我仇家,心思歹毒,前辈要听秘密,还是先将其杀了,或是交由我处置,来的妥当!”
  乌门山破口大骂:“亏你是玄门弟子,心肠这般歹毒!老夫好歹是乌家家主,与朱厌前辈素有香火之情,岂是你三言两语所能挑拨的!”他还真是生怕朱厌听信谗言,将他打杀或是交给凌冲,急忙出口辩解,“前辈莫要听信他的胡话,他与魔教勾结,暗害忠良,是我察觉其诡计,才被追杀。前辈请想,石座下分明是一处魔窟,才有无尽阴魂,那小子不与魔教勾结,又岂会知道其中的秘密!”
  可惜他是媚眼抛给了瞎子,朱厌本是妖类,全无善恶之分,若是魔教能给他好处,想来也能合作,这一番正气凛然的玄魔之别全然打动不了这头大妖。朱厌一双凶睛在二人面上转来转去,似是权衡利弊。
  乌老一颗心渐渐沉下,只听朱厌道:“你这厮虽然讨厌,却是乌家后人,不好打杀了。且委屈你几日罢!”大手一抓,妖气弥漫,将乌老囚禁其中,封闭了其五感六识,对凌冲道:“有甚么秘密快些讲来!”
  凌冲倒是有些可惜,没能一把将乌老弄死,当下说道:“若是我所料不错,前辈座下之中乃是一件魔道法宝唤作噬魂幡,此宝能收炼生灵魂魄元神,歹毒非常,一旦被其沾染,便即万劫不复。前辈借以修炼的阴魂乃是其千百年来收炼的魂魄之流,不知为何散佚出来。”
  “此宝早已自成灵性,阴魂对其而言乃是法力本源,宝贵异常。除非身受重伤维持不住法力运转,又或是故意对前辈示好,暗中另有诡计。祭炼噬魂幡的法门乃是噬魂劫法,此法我知道几分根底,前辈若是不信,我可传你一道小小法门,一试便知!”
  噬魂幡之事凌冲思索再三,决意对朱厌明言,噬魂老人所炼的魔幡早就生出元灵,必定天性狡诈阴滑,说不定故意设计暗算朱厌。也有可能此宝自身出了问题,隐匿在此,暗暗舔舐伤口。无论如何,朱厌借其修炼,看似占了便宜,终有一日会为其所害。
  朱厌虽非善类,但与噬魂幡相比,凌冲还是不忍其遭劫,才将此事和盘托出。朱厌听完,一双火红眼睛转了几转,说道:“照你所言,我当立时抽身就走,离那甚么噬魂幡越远越好喽!”凌冲点头道:“我知前辈不信,这里有一道法门,前辈依法而行便知我所言非虚。”当下传了一道法门。
  他的阴阳二神分道扬镳,各有机遇,噬魂劫法的内容阳神也知,这几日他苦思了一道小神通,能令人察觉噬魂劫法的存在,只要朱厌修炼一番,便知真假。
  朱厌将那法门在心头过了一遍,确认十分粗浅,也未动甚么手脚,将信将疑之间,摇头冷笑:“你是人,我是妖,妖类岂能修炼人族的神通?你这计策未免太蹩脚了些!”
  凌冲道:“前辈何不命那乌门山修炼此法?”朱厌断然拒绝道:“乌门山与你有仇,你若在法门中动了手脚,我硬逼他修炼岂不送其去死?”
  凌冲冷笑道:“你心知肚明我所言是真,只是舍不得这处阴魂取之不竭的宝地,才百般推脱!噬魂劫法是此界第一邪祟之法,你不听我言,迟早必受其害!”
  朱厌面色一变,满口獠牙错动,果然被凌冲戳中了痛处,确是舍不得这一处修炼的宝地,就算凌冲所言是真,也自觉能够抵御噬魂劫法的侵袭,毕竟不过是一件法宝而已。
  凌冲叹道:“良言难劝该死的鬼!既是你刚愎自用,我也没的法子。你将乌门山交给我,我转身便走,绝不拖延,如何?”朱厌眼珠一转,说道:“你对这厮如此深恨?不如这样,我将他交你处置,你将那甚么噬魂劫法的跟脚说与我知如何?”
  凌冲摇头冷笑:“噬魂劫法是魔道最高法门,你是纯阳老祖,知道也修炼不得,反而扰乱道心,还是莫要知道的好!不过若是你肯将头上那团雷云作为交换,我倒可考虑一二。”
  朱厌当即翻脸叫道:“你是找死!”大嘴一张,狠狠向内一吸,顿时狂风大作,无数灵气、石块等等杂物被其吸入腹中,这一招是他冥思苦想出来,对付凌冲的星辰遁法,仗着纯阳妖躯,只要将凌冲连宝带人吸来,就可任意捏圆捏扁。
  凌冲猝不及防之下,果然一下被吸入石殿之中,身化星河就要逃遁。朱厌大手一把抓来,狞笑道:“进了石殿还想跑么!”大手垂落,阴影将星河笼盖。
  眼见就要不幸,晦明童子埋怨道:“我早说不必发甚么善心,就让此妖与噬魂幡同归于尽,你非要来甚么假慈悲,如今被他暗算,还要我出手解救!”正要动手,忽觉阴风抖动,满殿充斥了阴森之气。
  朱厌面色大变,身下石座中骨朵朵冒出阴气来,夹杂许多阴魂,竟比平日修炼多上几倍,顾不得擒拿凌冲,忙先用妖气护身,他对凌冲之言也听信了几分,对阴魂有了戒惧,先不忙运炼吞阴补阳的妖术,拼命压制阴魂冒出,先扛过这一波阴气暴走再说。
  朱厌运起肉身神通,妖躯疯涨至数十丈高下,镇压石座之下的暴动。这般阴气暴走早已存在,开始只是相隔数十年爆发一次,如今已是越来越频繁,到了数年一次,先前只以为其下联通了甚么地脉气穴,越想越觉不对,“难道这小子所说都是真话,阴气暴走是那甚么噬魂幡要重见天日?”
  异变猝生,凌冲反应极快,祭起三昧心炉,运法一招,无数阴气阴魂被吞入炉中。域外天魔之身发动,不断吞噬阴魂念头,产生纯净的三昧真火。
  他敢与朱厌周旋的底气便在于此宝,阴魂之物说到底也是念头汇聚,正被三昧心炉克制,还可借其生出的三昧真火修补自身缺损,可谓一举数得。此番阴气暴走恰给了凌冲机会,从朱厌手中分一杯羹。
  朱厌忙着镇压阴气暴乱,一面又要操控头顶雷云降下雷霆相助,无暇顾及凌冲,就见其祭起一座丹炉肆意收炼阴魂,到了后来干脆一声断喝,将宝炉化为数丈高下,黑烟滚滚尽往其中投去,修炼的不亦乐乎。
  其吃过三昧心炉的亏,暗忖道:“此宝如此灵异,似是专克阴魂之物,我要是到手,就不怕甚么噬魂幡了!”更坚定了杀人夺宝之心。
  凌冲则忙着用三昧真火修补三昧心炉,三昧真火乃先天七大真火之一,亦有熔炼万物之妙用,只不过此火发自心念,就算长生老祖修炼有成,也不敢以心念为炭,用此火来锤炼甚么法宝,不然宝物还未炼成,自家元神就先枯竭了。噬魂幡放出的阴魂本就无知无识,正是最佳的“燃料”,凌冲自不会放过如此良机。
  三昧心炉沉寂多年,内中天魔之身都快干瘪了,难得一次吃的极饱,放开胸怀,不拘多少阴魂俱是来者不拒。到后来三昧真火产生太多,本是无形无质,心炉炉壁上竟而生出一层淡淡白光,肉眼可见。
  凌冲阳神深入心炉,借了如此神妙之火,运用得自晦明童子的祭炼之法,全力修复此炉。炉壁上种种裂痕俱都不见,变得光滑异常,露出似木非木、似金非金的质地。凌冲阳神也趁机将法力烙印与此宝之中。
  炉中世界之内,那尊天魔依旧在符阵操控之下不断吞噬阴魂,产出真火。其头顶那道斩虚定魂符反倒吞噬了最多的三昧真火,渐渐迸发出耀目金光,连带周边的天星星河也龙精虎猛了许多。
  晦明童子对那天魔之身可是眼馋的很,但凌冲严令不许他吞噬,还要留着心炉有用,今日果然派上了大用场。阴气暴走来的快去得也快,三个时辰之后阴气阴魂渐渐偃旗息鼓,朱厌早就心痒难耐,不得阴气散尽,就往三昧心炉抓去,叫道:“好宝贝!”
  三昧心炉徐徐圆转不定,凌冲元婴法身立足其上,呵呵笑道:“若是先前我还怕你几分,如今么!”大袖一拂,心炉之上一层白火之光铺天盖地烧来,朱厌大叫一声,忙用妖气抵挡,被三昧真火一烧,吱吱作响,此火本无实质,寻常手段也挡它不住,轻易烧穿了妖气,扑在朱厌真身之上。
  朱厌闷哼一声:“你好!”妖风大作,妖躯眨眼缩小了几圈,却是要运集妖气,炼化三昧真火。凌冲则趁机手托三昧心炉,一溜烟出了石殿,远远瞧热闹。
  第779章 七八六 唤回阴神之身
  朱厌虽忌惮三昧真火,只因生怕被座下阴魂之力迷了心神,并非拿三昧真火无计可施。凌冲不过用三昧心炉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见好就收。果然朱厌静坐了半日,将三昧真火压制下去,忽然一声断喝,七窍中喷出七条银白火光,散入虚空不见。
  凌冲待他功成,出声道:“前辈也知,你舍不得这处噬魂幡魔窟,借阴魂熬炼肉身,那法宝又何尝不是借你之手宣泄法力,说不定早已在你元神上动了甚么手脚。我有此三昧心炉在手,能克制阴魂之力,不若助前辈修炼如何?我只取三成阴魂,有此宝镇压,便不虞阴魂反噬了!”
  朱厌几次动手都奈何不得这小苍蝇,有三昧心炉在手,实在头疼,想了想点头道:“也罢!我许你在石殿之外修炼,阴魂之力分你三成便是!不过你要对大道起誓,不可将魔窟之事告知他人!”
  凌冲笑道:“前辈却是说笑了,这魔窟一旦发作就是灭世之灾,我一心将其夷平,这个誓我绝不会立下!”方才三昧心炉借阴魂之力已然修复了许多,自忖再来个两三回足以将此宝修复旧观。以他法力也只能先将此宝裂痕修复,将前二十重禁制修补完善。那也是极大的成就,足以自傲。
  朱厌闷了一口气,只得自认倒霉。凌冲当下向朱厌询问阴魂阴风潮爆发的规律,朱厌镇压此处良久,想来知道许多秘辛。朱厌沉吟道:“我在此处一坐几近千年,亏得此魔窟才能修成纯阳肉身,只是近百年来魔窟发作越来越是频繁,并无甚么规律可循。”
  凌冲心头一凛,点头道:“看来噬魂幡又有变故,并非好事!”打定主意,必须潜入魔窟之中查探噬魂幡的根底,究竟出了甚么变故,若是放任魔幡为所欲为,一旦出世,便是滔天大祸。甚至他还打了主意,告知郭纯阳,再请阴神回来,毕竟阴神手中亦有噬魂幡,足以自保,更能捞到一笔极大好处。
  一人一兽就此相安无事,凌冲就在石殿之外盘坐,朱厌道:“那小子!你用三昧真火助我除灭心魔,算我欠你一个人情,日后为你出手一次,如何?”
  凌冲沉吟片刻,颔首道:“成交!”三昧真火乃精纯心念,最大的一桩用处却是杀灭心魔,这也是为何太清门长老费尽辛苦祭炼心炉,就是为了以真火护持修行,得窥大道。此宝一旦修复,乃是泽被后世之重宝,凌冲才不许晦明童子将其中核心的天魔尸骸吞噬。
  朱厌借阴魂修炼多年,就算凌冲不说,也知自家元神肉身早被阴气阴渣污秽,急需法力神通净化,三昧真火就再合适不过。二人先前打生打死,如今却冰释前嫌,只是朱厌并未将乌门山交给凌冲,依旧以妖气封锁,凌冲也丝毫不提。
  到了第三日上,朱厌忽道:“来了!”数息之后凌冲也觉一股阴煞之气自地下极深处涌动出来,忙祭起三昧心炉。果然一大蓬阴气爆发,将石座冲开,朱厌整尊真身被包裹其中,云深雾绕。这一次阴气爆发极多,厚重到成了一大团阴云,根本瞧不清其中的朱厌身形。